男人垂着头,面色发白。
这是阿谣第一次在意气风发的太子爷脸上,看到倾颓之色。
饶是她再冷的心,也不禁怔了一怔。
紧接着,便听见他声线低低,似问她又似在低语,好像是说:
“谣儿……我,让我,补偿你,可不可以?”
阿谣几乎是脱口拒绝:
“不可以。”
心下的烦躁愈增,她不欲再与他多言,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
“臣女言尽于此,还请殿下能帮臣女这个忙,若没有旁的事,臣女便先行告退。”
说完,似乎是连一秒钟也不愿继续多待,干脆就转身预备走。
可是手却几乎是立刻就被身后的人握住。
他的力气大她许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牢牢桎梏。
阿谣心上的烦躁突然就到了顶点,不得不爆发了。
也许她这股气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一直到今天被他这么一纠缠,便忍不住爆发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用了她最冷的声线,质问一般:
“太子殿下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似乎是不明白她意中所指,他抬起头,略显茫然地看着她。
阿谣忽地冷笑一声,又问一句:
“殿下如今这般苦苦纠缠的模样,阿谣都要误会成殿下是将我放在心上了。”
听到这话,男人的眸子有些发红,紧接着,像是在着急解释:
“不是误会。”
他这上半句说的斩钉截铁,到了下半句就略显艰难:
“孤本就……本就将谣儿……放在心上。”
“殿下说的这么勉强,你问问自己,你自己信么?”
“孤不是勉强。”
他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从前他心中未有男女之情,总以为有她在身边,便不需再作他想。
她陪着他,他也陪着她,如此这样过着便再好不过了。
可后来的种种,她不在以后,重新见到她以后,他才忽然发觉,原来男女之情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他也终于肯承认,原来事事都要力求做到最好的他,也有生来就不擅长的事。
“孤本就将谣儿放在心上。”
他又诚恳地说了一遍。
阿谣默了默,许久,久到裴承翊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倏然笑出声。
她不无讽刺地低叹了句:
“原来殿下就是这样将人放在心上的。”
原来他就是不闻不问,任由母亲灌自己的心上人喝了一年多的避子汤。
原来他就是一丁点不顺着他的意,就动辄要心上人罚跪。
原来成为他的心上人,要先成为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阿谣觉得很讽刺。
又觉得自己实在办了件傻气的事。她在这里与他说这些做什么?说这些岂不是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