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急了道:“老陶!你在掏我的底,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就算完了……”
陶泽令笑笑道:“李公子刚到此地,不知道你在这儿闹的笑话,人家说一声久仰,不过是客套话!”
李平候倒不禁一笑道:“在下确无冒犯之心,而且道长也不会是那样的人,也许是道长存心诙谐,游戏风尘……”
静虚哼了一声道:“道人虽有几斤蛮气力,却不能仗着力气去抢人家的,又耐不住肚子饿,吃了人家的东西,付不出钱,当然只好躺下让人家打一顿,这样子还能说是存心诙谐吗?
李少爷!你再要这样说,道人只有拚着一顿好菜不吃,来个拂袖告退了!”
李平候被他说得发怔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陶泽令笑笑道:“李公子!臭道士又在发傻劲了,我们别理他,还是喝酒吧!”
说着举起酒杯,李平候也趁此机会收蓬,端起酒杯,与陶泽令照了一下,然后呷了一口。
那酒劲猛烈异常,虽然甜甜地很容易下喉,到了肚子里立刻就像火一般地燃烧,心也跟着砰砰狂跳。
他本来就不善饮,再加上空肚子,被酒力一冲,立刻就有一股昏眩的感觉,陶泽令见了忙道:“李公子恐怕不习惯空饮,快吃点菜吧!”
李平候连忙挟了一筷菜咽了下去,才觉得好过一点!
倒是庄咏芬落落大方,一口就喝了小半杯,居然若无其事,放下杯子笑笑道:“好酒!走遍天下,恐怕也找不到如此佳酿了。”
静虚望了她一眼道:“姑娘倒是此中能者,但不知可尝出这酒中的佳处吗?”
庄咏芬微微笑道:“我就知道好,却无法说出好在那里,要是能说出来,这酒就不够好了。”
静虚兴奋地道:“对!妙极了!此酒之佳,就是尽在不言中,老陶!尽管你自命为酒圣后裔,靖节传人,对于酒的了解,恐怕还不如这位姑娘!”
陶泽令也笑笑道:“臭道士!这下你可遇到知音了。”
静虚十分高兴,一仰脖子将那坛新开的酒整个都灌了下去,然后才笑着对庄咏芬道:“人生不满百,而怀千古忧,红颜伤春老,少壮悲白头,明才不遇时,几人得王侯,琴弹七弦断,知音何处求,百战锋镝钝,将军意未休,朝见春花落,暮作多云厚,但得壶中满,一醉不知愁……姑娘!道人生平只为酒而饮,今天却是第一次为人而饮,道人敬你一杯。”
庄咏芬轻轻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你说得太少了,该是敬我一坛才对!”
静虚哈哈大笑道:“说得对!道人要再喝一坛!”
说着又接过一坛酒来,张口喝了下去。
李平候倒是真正的吃惊了,不是惊他的酒量大,而是惊于他连饮了三坛酒,算算是一百多斤了,然而他的肚子既不见涨,头也不见出汗,这一百多斤的酒倒底是藏在他身上的那一部份呢?
陶泽令却像是司空见惯,毫不觉惊奇,只是频频地向他劝饮,李平候吃了一点东西酒量也大了一点,一口口地慢慢将杯中残酒喝完了,陶泽令又替他斟满了,李平候但觉那酒味越来越香,忍不住问道:“陶先生!这酒竟是什么原料制造的?”
陶泽令笑笑道:“庄姑娘!臭道士将你捧为酒中知己,我倒想考考你了。”
庄咏芬略想一下道:“入口清芬,该是花露所酿!”
陶泽令神色微动道:“不错!姑娘果真是此中行家,但不知姑娘可否说出那一种花?”
庄咏芬又浅浅地品了一口,咀嚼良久,才轻轻地道:“此香淡而芳醇,绝非浓卉艳葩,假如我猜得不错,先生在制这一坛酒时,恐怕要采尽湖上莲花!”
陶泽令讶然失声惊叹,静虚则摇头晃脑地道:“不得了!不得了!姑娘兰心惠质,合是前生釆莲人,瑶池会上神仙客,何事小谪下凡尘!”
庄咏芬醉上双颊,酡颜尤见娇艳,掀起两个深深的酒涡,轻柔地一笑道:“道长把我说得太好了。”
静虚把头摇得像个浪鼓似的叫道:“不好!不好?道人只恨书读得太少,无法找到更好的话来赞美你。”
庄咏芬将眼瞟了一下李平候道:“是吗?”
静虚大声怪叫道:“当然了!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行走在江湖上,怕不颠倒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