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太子一下马车,就听到王安回禀说元宝已经睡下了。
王安见太子疑惑,忙道:“晚膳过后元宝殿下和薛姑娘一起看皮影戏,看着看着元宝殿下就睡着了,薛姑娘把元宝殿下抱回寝殿,替殿下擦了身子换了寝衣。许是累着了,薛姑娘也睡下了。”
太子一如既往的面色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安回了话,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太子迈步走进了玉华宫。福全候在廊下,并未跟进去。
玉华宫里,只亮着一盏朦胧的宫灯。
太子走进寝殿,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安睡的元宝。
的确很意外。
四年了,第一次回宫见到熟睡的元宝。太子犹自不相信,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脸蛋。元宝下意识地拍开太子的手指,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脑袋往枕头蹭了蹭,接着睡过去了。
太子瞧着元宝这模样唇角微扬,笑过之后才将目标转向榻边的溶溶身上。
她坐在脚踏上,倚着床榻打盹儿。因为床榻太矮,脑袋没地方放,因此整个人睡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实在难受。
太子审视了她的睡姿片刻,转身坐到榻边,膝盖正好碰到了溶溶的脑袋,溶溶顺势就倚到他的膝盖上。他的腿比木板温暖舒适多了,溶溶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太子伸手想把她拉开,忽然心一动,将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虽不如元宝那般嫩,却宛若凝脂一般细腻。太子一时没忍住,手指在她脸上停留了下来,轻轻娑摩着。
溶溶正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她正在做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变回了景溶,她没喝那碗有毒的燕窝,顺顺利利生下了儿子,儿子长得跟元宝一样可爱聪慧,最喜欢赖捧着她的脸撒娇。不过,梦着梦着,她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儿子才四岁,怎么他的手掌那么大呢?一着急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朦胧,没看清眼前是什么,只觉得有一只大手覆在左边脸颊上。
手掌微凉,但给她一种安定、踏实的感觉。
她甚至轻轻往那只手上蹭了蹭。
“醒了?”平淡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
这声音宛若一盆凉水,真把她一下浇醒了。
“殿下。”溶溶吓了一跳。
太子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也是在此时,溶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腿,她赶忙松口,想起身退到一旁。然而,溶溶万万没想到,她以别扭的姿势在龙榻边睡了这么久,腿和腰早就发麻了。坐在地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不丁地一起身,顿时觉得底下半个身子都没有知觉了,整个人向下跌去,正好扑到太子的怀里,胸口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脸上。
溶溶的腿脚是麻了,上面却没麻。
太子为人冷淡,说话冰凉,素来手脚冰凉,但他呼出的气是热的。他温热的鼻息源源不断地呼出,叫溶溶痒得难以忍耐。
想逃,双腿麻木动都动不了,只能拿手去推他的肩膀,这才将两人分开了一点。
她紧张得大口喘气,心怦怦直跳,胸口正好在他眼前不停晃动。
“殿下。”不得已,她喊了他一声,想提醒他目前两个人尴尬地处境。
他一向生人勿近,她离他这么近,难道他不厌恶么?溶溶宁肯被他一脚踹开也不想这个样子。
“嗯。”他慢悠悠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嗯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听见她喊他了吗?可她喊他是想提醒现在的状况,他这个嗯到底是他听懂还是听到了呢?他纹丝不动,显然是指望不上他了。溶溶咬牙想强撑着站起来,刚冲起来一下就又跌了回去,然而坐着的那人,没想上回那般坐着不动,而是伸手去接她。溶溶本能地想躲,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