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个手被吓傻了?”林锦笑她,将医药箱递过去,“你自己来,我收拾。”
“嗯。”温乔垂了垂视线,手指摸了摸耳后细小的疤痕。
她对这道疤痕一直没有多少印象,其实一些时间久远的事,记得模糊也没什么。任谁回想从前,都会忘记很多细节和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刚刚那一幕的闪回,完全没有让她放下困惑和茫然。她的心头总盘旋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说不分明。
温乔贴了枚创可贴,在地上枯坐了一会儿,直到豆芽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算了,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温乔低垂视线笑了笑,拎着医药箱起了身。
然而,几乎是放下心事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差点遗忘的细节和刚刚闪回的记忆串在了一起。她突然明白了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是因何而起——
她对小时候的事分明很模糊,所以她觉得他熟悉,绝非是对他有印象,而是在不久之前,她落水后的睡梦中,梦到过一模一样的脸。
梦中的细节在她睡醒后忘却了大半,但她还记得,梦中的自己扯住了他的手问他,以及他温声回答的那句:
“顾景宸。我叫顾景宸。”
温乔浑身僵直,钉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不是梦?
心跳得飞快,她像是被人按着放下坠一样紧张起来。温乔突然辨别不清梦境和回忆的边界,甚至怀疑刚刚的短暂画面也是臆想。
她想不起来更多东西了。
温乔掐了下掌心,僵硬的身体才像是恢复了一些知觉。心底的无措和困惑推动着她,她麻木而机械地给顾景宸打电话。
没有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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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宸附身将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墓碑前。
天色有些沉,一切显得晦暗而沉闷。鹅毛般的雪飘了一上午,渐渐小了,细若盐粒。凛冽的风从他的面颊上刮过,生冷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单膝跪在墓碑前,抬手拂去墓碑上刚落上的积雪,视线在照片墙短暂停滞。
照片中的男人笑容依旧,恍若从未离开。他和照片上的男人有几分肖似,不过到底年轻,少了几分气势,也没有那种硬朗铁血感。
十一年了。
顾景宸敛了敛眸,无声地将视线挪开,然后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
出了墓园,丢在了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开始响。今天他一个人来,也没人敢挑这种时候打扰。
顾景宸靠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中与自己对视,压抑太久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阖了阖眼。
铃声第二遍响起的时候,顾景宸扫了一眼。
他的视线停留在温乔的备注上,一直到最后一遍铃声落下前,说不清楚出于什么念头,他接通了通话。
“怎么了?”
也许是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扭转过来,他的嗓音像是在腊九寒冬的雪水里浸泡过一样,冷淡又疏离。
温乔稍稍怔住。
先前凌乱的思绪和压抑不住的念头被他清冷的声音浇息,她突然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