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江琎琛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家里的拖鞋,他刚刚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一次,在程楚潇面前,他做了一个逃兵。
现在想想,最后在那种情况下那个“是”能说出口,他也算是个狠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根烟来点上,尼古丁吸进肺里轻微的镇定和麻痹作用让他稍微感受了点。
地下车库带着比往日更加阴冷和潮湿的风,从四面八方的通风口向他袭来。吹散了旋转在车周围的烟圈,他看着那一团团被打散的烟雾,眼中渐渐的迷茫。
如果程楚潇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十分的惊讶,原来江琎琛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迷茫困惑的时候。
明明已经阻断了她所有的后盾,让她再也不能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明明已经达到了他想要报复的目的。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在刚刚看到她那么痛苦样子的时候,心里闷闷的难受。
他差一定就冲动的想把她到在怀里,却被自己生生的控制住了,所以下一秒他就逃了出来。
他怕只要再在里面多留那么一会儿,他就会对她心软。
车窗下的水泥地上积满了烟头,他的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有时候会想起他们学生时代的过往,有时候会想起那场意外的车祸。
那个时候其实程楚潇已经追了他好久,久到连他这么一个心里寡情冷淡的人都忍不住被打动。恰好快到了他的生日,这种重要的时刻程楚潇怎么会不好好表现呢。去年的时候她也是死乞白赖的追在他身后要给他庆生,只不过被他以好好学习没空给推掉了。
当时她噘了噘嘴似乎觉得有点遗憾,可是终究没说什么。只不过他生日当天还是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听着她的笑声都能想到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激动的,带着讨好又有些求表扬的笑着,她说:“生日快乐呀江同学,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好不好。”
不知道怎么,听着她的声音他的心莫名的颤了颤,少女甜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像是春天的小猫一样挠人。
饮食男女,在少年时期最无法控制自己,连江琎琛都未能免于俗套。
他当时顿了顿,竟有些女儿般的拿捏矫揉造作,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她说:“等一下。”
听上去说的不紧不慢的,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跳的有多不正常。
没到了心猿意马的程度,可是也没做到平静如水。
更让他心跳有些乱的主要原因其实是——程楚潇所指的楼下,并不是真正的他家楼下。
那个时候的程楚潇还被他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
做了亏心事总会有些慌乱的,尤其这个是还挺喜欢自己。人都是这样的,不想被爱慕仰视的人看到自己邪恶又糟糕的那一面。
好在他从后楼走出来,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那边出来啦?”
他当时面不改色的说了句,“刚刚在朋友家。”
“啊,你还有朋友住在这边啊,你哪个朋友呀,我认不认识的。”少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问个没完。
自然是没有的,只是假话,但是这些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呢。他只是轻微皱了下眉表示不耐,程楚潇很快就不问了。
她最怕惹自己不高兴了。
然后她自动的转移了话题,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因为一直拿着本是白白嫩嫩的小手现在冻得通红。
这时候的她难得的有些女孩应有的娇羞,脸红红的眼睛却还是直亮亮的看着他,“前段时间看你手上戴的那个有点旧了,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最后就买了这个。”
江琎琛看着少女红着脸,眼中却闪闪亮亮的带着期待。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可是连带着他也有些正式了。
“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问了我身边所有的男性朋友他们都说喜欢这种。”似乎是紧张,她的嘴一直叨叨的不听,“虽然他们不太靠谱,可是我又……没给男孩送过礼物,不知道要送什么。”
说到最后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他从程楚潇手里把纸袋子接了过来,手指无意间擦过了她的指肚,带着深冬的凉意。
和刚从屋里出来,双手热乎乎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想把她的两只手握在自己手里,给她暖暖。
可是最终还是打住了这个想法,少年时期的人们总是保守的以为牵了手就算是承认了一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