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没有亲身经历过陆行州父母的陈年旧事。
她是小辈,又暂且算作外人,在毫无思绪的情形之下,只是沉默以作回应。
老太太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有再与她多提,只是拍拍她的脸蛋,笑着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期望,毕竟,你和小黎才是他的未来。不过,老婆子我啊,总有种预感,我觉得丫头有你在行州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放下心里对他父亲的那些恨。我看的出来,你是那个能让他变得不一样的人。”
沈妤听见老太太的话,此时又难免有些害羞起来,嘟了嘟嘴,小声回答:“我哪里有这样的能力。行州之前还一直跟我犟嘴,说是我对他求而不得,他才大发善心与我在一起的。”
老太太于是终于大声笑了出来,声音爽朗,只可惜她年事已高,笑过一阵便有些气喘吁吁,平复了呼吸,才又语气亲密地开口道:“他呀,就是没追求过女孩子,偏偏还有些嘴硬。不过,你也不用怕他,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他的心头肉,如果他犯了事儿,惹你不高兴,你就打他一顿,骂他一通,陆家的男人我是知道的,不和女人计较,你呀,不妨在他面前多上一上房多揭一揭瓦。”
沈妤听见老太太的话,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陆行州在屋里坐了一阵,等手上的书看得过半,那头沈妤才披着一身寒气回来。
看见屋里的陆行州,露出一丝疑惑表情,轻咳一声,靠上前问:“你怎么在我房里?”
陆行州放下手里的书,面不改色,身后是大声播放十九大新闻的收音机:“李文瀚睡觉打呼,我睡不下。”
沈妤脸上发红,不禁小声嘟囔:“但我这里也只有一张床,何况,你们高中三年同一个寝室,怎么那时就睡下了呢。”
陆行州充耳不闻,索性不与她说话,直接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嘴中振振有词:“以前心无杂念,且忍耐力尚可,现在人到中年,许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别动,你身上太凉,我给你暖暖。”
沈妤空窗多年,寂寞难耐之时只有黄刊电影作伴,理论知识过分充足的结果是思维迟缓,即便内心蠢蠢欲动也不敢轻易付之行动,此时听见这样一句话,干脆连耳朵根都红到了底。
沈妤感到陆行州打在自己后颈皮肤上的呼吸,索性偏过头去,小心翼翼挣扎起来,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才算作罢,虽然自知势单力薄,依然在“党的伟大思想报告”中发出两声猫叫似的的轻吟。
陆行州原本图谋不轨,此时更是心猿意马。
坐在原地,一时动不敢动,神情严肃,听着收音机里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声音心中大念《清心普善咒》。
沈妤不疑有他,索性也拿来桌上那本翻至一半的书,低头装作阅读,脑中高喊“伟大领袖毛主席。”
陆行州自我平复了一会儿,终于收回平日稳重,将头靠在沈妤肩头,低声轻笑起来。
沈妤全身僵硬,怒目而视。
她没有想到自己此时尚在小桥流水,那头陆行州却已经是沧海霁月,一时内心唏嘘,不禁愤然发问:“你笑什么!”
陆行州当然不知她的气愤从何而来,只低声道:“我笑自己好福气,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沈妤再受不了他的轻薄,双眉一敛,终于拍案而起,转身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沉丹田的“哼”以表达内心的高风亮节,仰头往屋外走去。
陆行州自知过了分,只能坐在原地继续听新闻,单手撑住下颚,默然无语看墙顶,数那角落里的蜘蛛从房的这一头,沿着灯光的方向爬到那一头,脑中除去随机矩阵的图像只剩下沈妤那么个粉红小巧的耳朵,最后那些意向逐渐融合丰满,变成了沈妤高耸的胸部,上下波动,起伏不平。
二十分钟之后,木门再次被人推开,沈妤带着微薄一层水汽回到屋里。
她此时身上干净清爽,底气充足,也不说话,只径自拿了书靠在床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