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胡珊兰会看人脸色,也懂人情往来,她给崔婆子又递一把铜钱,崔婆子便悄声与她说个不停。郑蔚生母前年病死了,一个不得宠的妾没了,还不如雨点打在荷塘动静大。至于郑蔚,一个庶子样样比嫡子强,郑家几个庶子女,数他最招孟夫人厌恶。
&esp;&esp;且郑蔚明年二月就会试了,还有半年光景,孟夫人这会儿却把她送到郑蔚房里,用意显而易见。
&esp;&esp;这样看来,她的处境实在不算好。
&esp;&esp;没多大会儿角门被敲响,胡珊兰使了钱,几个婆子热络的帮她将两口箱子搬去郑蔚院子。
&esp;&esp;胡珊兰正收拾的时候,看见院门口有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含恨盯着她,待她想一探究竟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esp;&esp;这日夜里,郑蔚没回来。
&esp;&esp;墨梅
&esp;&esp;前儿夜里胡珊兰是跟在郑蔚后头一路回来的,并没瞧清他的脸。郑蔚正收拾书:
&esp;&esp;“东厢给你住,我把东西搬走。”
&esp;&esp;胡珊兰讷讷让开路,看还有几本书,就过去搬。但还没碰上,就听见一道软声:
&esp;&esp;“别动。”
&esp;&esp;胡珊兰扭头看见位姑娘,生的温婉,哪怕现在带着怒气,也仍旧是温柔的。她蹙眉埋怨:
&esp;&esp;“要不是你,六爷怎么能受罚。”
&esp;&esp;胡珊兰诧异,那姑娘捧着书走了,胡珊兰就见前头走着的郑蔚脚步缓慢,仿佛不良于行。这是发生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还连累了郑蔚?
&esp;&esp;崔婆子说郑蔚院子只有小厮阿瓜和婢女采薇,但采薇是郑蔚生母施姨娘的侄女,将来只怕也要收房。胡珊兰悄悄打量采薇,不像昨日在院门处盯她的人。
&esp;&esp;采薇并不住在这院子,伺候与伺候也不一样,她是婢女,而非通房。听说郑蔚心疼表妹,并不叫她时常伺候,如今两三日才见她在院子里头回现身,看来崔婆子说的是真的。
&esp;&esp;胡珊兰如今毕竟要仰赖郑蔚鼻息,遂将桌上笔墨收拾了往正房送。
&esp;&esp;采薇在门口堵住她,夺去她手里东西,但力气大了些,砚台里的残墨泼出来,刚好泼在来接砚台的郑蔚身上。月白的衫子顿时几处斑点。阿瓜慌着去擦,但墨早泅透了,阿瓜叹气:
&esp;&esp;“嗐,就没几件能见人的好衫子!”
&esp;&esp;采薇看一眼胡珊兰,才朝郑蔚内疚道:
&esp;&esp;“爷,都怨我,不干胡姑娘的事,您别生气。”
&esp;&esp;郑蔚瞧身上的墨点,神情一如往常的淡漠,叫人瞧不清喜怒。
&esp;&esp;胡珊兰抿了抿嘴,采薇这话说的,叫人没法儿再解释了。
&esp;&esp;郑蔚回房换衣裳,自始至终看也没看胡珊兰一眼,胡珊兰也转头出去了,阿瓜看她径直出了院子,撇嘴道:
&esp;&esp;“忒不知礼,把爷衫子都弄坏了,连错儿都不认,还跑出去。”
&esp;&esp;采薇正催促郑蔚换衣裳,等郑蔚换下衣裳,采薇又难受了半晌。没多大会儿胡珊兰回来了,后头跟着个婆子,提了一壶热水。胡珊兰与阿瓜道:
&esp;&esp;“给爷敷敷腿吧。”
&esp;&esp;阿瓜看着热水发呆。
&esp;&esp;郑蔚院子从来只用份例,多一点儿都别想。譬如一整个夏天,大厨房也只三天供一回洗漱热水,但胡珊兰偏就要来热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