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许久,安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面前的梧桐,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却也有物是人非的唏嘘和无奈:“你怎么,变了那么多?”
当年那个疯丫头和现在这个保养得十分好的少妇形象实在是差距过大,任他就是脑洞全开,也很难想象这人就是当年他们一起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梧桐笑了笑,没有了平日了开玩笑的心思,拉着椅子坐到了床边,和安培面对面的坐着:“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想起当年的事情,安培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浓重,浓厚的眉毛下面,一双眸子淬满了痛苦的神色,许久,发出的声音却暗哑破碎:“对不起。”
当年……要是他不接那个任务就好了。
安恬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流露出来这样孤寂而痛苦的神色,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让他看起来饱经风霜,此时的颓然,让他看起来越发的消瘦,羸弱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
曾经记忆中父亲犹如巨人的形象一直深深的印在安恬的脑中,与现在的瘦弱的父亲对比,让她舌尖发苦,眼眸也被水雾所模糊。
饶是还不能接受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父亲是那个极具盛名的顶尖杀手银面的事实,但看到他此刻的落寞而孤寂,安恬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视线落在自己对面的烈夜,安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受,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杀手来吧?那么,当年他父亲的死,真的和她的父亲有关系么?
忽然,她有些明白梧桐为什么此刻在这里和自己的父亲相认了,莫毅他们所说的,当年导致烈兢误会梧桐,使得两人离开的那个梧桐的朋友,怕就是父亲吧?!
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让安恬心中一瞬间忐忑到了极点,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的绞成了一
团。
还未等她再有别的什么想法,下一秒,她的身体已经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温暖而宽阔,带着令人宽心的安全感,将她紧紧的包裹在其中。
“别担心。”烈夜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将她的身子越发的拥进自己的怀中。
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不管真相是什么,即便背负上与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的罪名,他也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虽然烈夜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可安恬却已经能感觉得到他的坚定,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在内,那厚实的温暖,让她似乎勇敢了不少,鼓起勇气,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事到如今,安培已经是什么都无所畏惧了,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怕小恬不能接受他曾经是杀手这样残酷的身份,但见她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让他鼻子一酸,眼眶也发红了起来。
既然小恬并不觉得他是魔鬼一样的存在,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再抬起头的时候,安培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上梧桐的眼睛,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正视那件事情:“是我欠你们一个解释,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意孤行的话,也许也不会造成那么多的悲剧了!”
这十几二十年来,他退出杀手组织之后,与自己的爱人享受人伦,爱情和亲情将他的棱角磨平,让他渐渐的失去了当年的果断和决然,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蓦然回首,才发现,这些年来,他是多么的糊涂!
“当年因为这件事,不少人受到了牵连。”没有等梧桐说话,安培又继续道,看着梧桐的眼中满是歉意:“就连你,都不能置身事外,梧桐,真的很抱歉!”
“以我们的关系,何必道歉呢?再说,我和烈兢已经和好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只会更相信我,”梧桐摇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也看到小恬受了烈家怎样的对待。银
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从知道安培是银面之后,有一件事,她迟迟都没有想明白!明明银面是知道烈家恨他入骨的,却还是为了保住安家的一切而让安恬嫁进烈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认识的银面,怎么可能是会为了这种东西,而放弃自己最珍重的人?
想起让安恬嫁进烈家这件事,安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瞥了被烈夜紧紧抱在怀中的安恬,好半晌,才闷声道:“那时候叶婉婷让人偷了嫣儿的骨灰,以此来威胁我同意烈夜联姻的要求。”
嫣儿,是安恬母亲的名字!
那时他完全脱离了组织,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又怎么能和叶婉婷相抗争?
这样缺德的事,叶婉婷居然干的出来!
梧桐咬牙,有些没好气的咒骂:“果然是那老巫婆能做出来的事情!”骂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巫婆的儿子也在这里,不由噤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