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升道:“袁相海涵,刘统领也是为防止不轨之人借机闹事,晚发丧才能一举稳定朝纲,说来也是为大顺朝基业考虑。新皇势单力薄,袁相也不希望看到旁人谋朝篡位吧?”
袁博朗黑着脸不说话,心里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但他还是不忿于刘愈态度的嚣张,仗着有兵权,愣是让他这个“顾命大臣”说话半丝份量都无,从昨夜被软禁在雅前殿到现在。
“那老夫现在说话做不做的准?”袁博朗气势再次起来,有了相国的派头。
刘愈陪笑道:“当然是相国您说了算。”
刘愈还是本着与原来一样的想法,只要是帮苏彦顺利登基,谁听谁的都是一样。再者兵权在他手上,袁博朗要耍横也要顾虑着刘愈的不羁。刘愈相信袁博朗也不会傻到相信他会唯命是从。
袁博朗此举为了顾全他身份脸面的成分居多。
“发丧!”袁博朗重掌主持权后发布了第一条指令。现在皇宫各宫门已关闭,朝臣聚集在峰翠宫,而峰翠宫内外也被御林军所掌控,的确到了能够发丧的时候。
原本还是小鸡啄米一样的哭声变成了惨烈的嚎啕大哭,雅前殿内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氛围所笼罩。
御林军侍卫开始在皇宫内奔走相告,尤其是要将这消息到内廷通知那些妃子。
“走,峰翠宫!”
袁博朗只是象征性地流了几滴泪,擦了擦,瞬间有了主持大局的气魄。因为没有量身定做的龙袍和冠冕,苏彦只好先穿上老皇帝的那一身。为了合乎继位的法度,他也必须要穿上大上几号的衣服。
一行人在袁博朗的引领下,御林军的护送下往雅前殿的方向而去。路上的御林军见到苏彦身上的龙袍,大致已猜到了结果,值此新皇登基,他们也要下跪行礼。
峰翠宫内完全是一片人声鼎沸,大门被关,御林军侍卫死死守住门口,又没人来给个交待。正在众臣等的焦躁不安时,突然大门打开,整个峰翠宫内安静下来。
袁博朗手持遗诏,在御林军的簇拥下先行进了宫门,众人见他头缠白布,便觉得心中一凉。国相戴孝,不是家中长辈至亲过世,就是国丧大礼。
“大行皇帝遗诏!”
袁博朗登上玉阶,立于龙椅宝座之前,一句话便令众朝臣哑口无声。也证实了他们的揣测。
众臣下跪,袁博朗开始当众宣读遗诏的内容。说起来因此遗诏在仓促间写成,所用的大多数词汇都是当日刘愈见过的那份,也有不完整之处,但遗诏最重要的是继位人的人选。当听到是昱王苏彦,即便众臣明白这不是诘问的时机,还是一片惊叹之声。
“怎么会是老九?轮到谁能轮到他?”
遗诏刚宣读完,有个人便跳起来质问。刘愈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这态度嚣张的正是六皇子苏坚。苏坚本身没有多少能力,在朝中影响力也不够,根本就不足以成为皇储的备选,本来他也应该明白这点并没想去争,但当他听到是另外一个本事还不如他的成为新皇,这股心理的落差便令他不愤。
袁博朗怒道:“新皇人选可是你等所能质疑?再多言,拿下!”
堂堂右相,文武百官之首,说话还是极有分量。苏坚本身的气场不够,悻悻然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碧,见她也泰然不说话,他就更加没底气。
“迎新皇龙登大宝!”
袁博朗口宣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苏彦一身龙袍头戴皇冠,在御林军统领刘愈的护送下进了峰翠宫。
当苏彦走上玉阶,自己也有些站不稳,险些摔倒,刘愈一把拉住他,扶他走完最后一段路。转过身时,苏彦一头的冷汗,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下面的朝臣。
苏彦站着,刘愈在身旁立着,朝臣也都沉默。整个峰翠宫的气氛有些怪异。袁博朗在旁提醒道:“皇上,请坐。”
苏彦这才想到身后还有张龙椅,寻摸准了一屁股坐上,众臣正要考虑是否行礼的问题。苏彦突然又好像被坠子扎到屁股,当下跳起。
“皇上,何故?”袁博朗问道。
“没……没事?”苏彦用手掐了下自己的脸,小声问道,“我……我真能做吗?”
刘愈没想到到这时他还是没有当皇帝的底气,在旁提醒道:“皇上,您应该自称朕。”
苏彦听到刘愈的声音,脸上一笑,底气似乎也有了,本要坐下,却还是先说一句:“朕……朕要坐了!”
连坐龙椅都要跟朝臣打声招呼,哪里还有皇帝九五之尊的派头?朝臣见他坐下,也并未马上行礼,而都只是观望。
没人下跪,礼节不成,等于是没人承认苏彦的帝位。这种沉默是相当令人窒息的。
就在刘愈将剑按在剑柄上时,苏碧,堂堂的信竹君,拉了四驸马柴锦的袖子一把,第一个下跪,叩首道:“臣,信竹君,拜见新皇,吾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