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幻觉,通过直接作用于大脑且足以以假乱真的幻术让身体收到错误的讯号,甚至可以模拟出人的脏器。大脑被幻觉所欺骗,继续通过不存在的虚拟脏器运作,积极维持生命特征。内脏失缺的库洛姆,被刺穿心脏的斯库瓦罗都是这种幻术的受益者。
“多亏了阿尔柯巴雷诺是晴属性的火焰,火焰勉强修复了部分伤口,不然他可撑不到我来。”六道骸神色淡然地将手掌附在里包恩受伤的胸口处,靛紫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以前也是,总是能在危难关头捡回一条命,可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啊。”
“都是因为我……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够躲开就好了。”纲吉抿了抿嘴,有些自责的垂下头。
“你没什么可抱歉的,使用那份力量后有多虚弱我比谁都更清楚——不如说你现在还能神志清醒的和我说话我就已经很惊奇了。”六道骸顿了顿,他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一直明亮到让人觉得诡异的猩红右眼也敛去了其中锐利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收起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凶兽:“以前她第一次为了我使出这招的时候,是我把她背回去的。那家伙在我背上睡熟到说梦话,我却还要警惕有没有人想趁机要了她的小命,不愧是擅长压榨劳动力的黑手党。”
纲吉看着六道骸的表情,忍不住低声问:“她说什么了?”
六道骸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轻笑了一声,摇头道:“和你没关系。”
“你不是她,以后……也不会成为她。”六道骸意有所指地说。
纲吉张了张嘴,她想安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寂寞的男人,但那些话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出口。她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用乐观的心态劝慰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纲吉了解六道骸,她晓得他从未诉说过的黑暗脆弱的童年,更懂得他敏感又偏执的内心。看上去冷酷薄凉的幻术师其实比谁都更加看重情感,他在意的很少,但他一旦在意,就会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付出去。
过去?怎么会过去呢?
他们曾经那么好,曾经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牵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手走到殿堂里。然后两个人约好了从彭格列隐居,和她安安稳稳地生活一辈子。他这一辈子其实得到的很少,感受到的比起爱更多的还是恨,他怨恨黑手党,怨恨世界,却也曾经为了某个人愿意放下心中怨和世界握手言和。
但那个教会他爱与宽容的女孩死了,死在圣杯的火焰里,死在他的眼前。
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好了。
最后,纲吉只是干巴巴地说:“其实她做了那么多——从未来回到过去——不仅仅是想阻止你,她一定也是想再见你一面的。”
“我知道。”六道骸继续专心地为里包恩注入火焰,靛青色的火光将他俊美的面孔映的晦暗不明。
没过一会儿,纲吉便欣喜地发现自己所握着的里包恩手腕处竟然传来了轻微的跳动,六道骸看着纲吉高兴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神微闪,才继续淡淡道:“你以为我认识她多久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泥土。与里包恩渐渐恢复生气的样子不同,六道骸的身形明显暗淡了一些,看上去就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脆弱又单薄。没有理会纲吉明显变得担忧的神情,男人扬起下巴的神态依旧傲慢,他缓步走向圣杯,朗声道:“可我要的从来不是再见一面这样简单。”
“你要许愿。”圣杯平静的看着他,一双红宝石的般的眼眸仿佛看穿了六道骸的内心。
作为一名喜欢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幻术师,六道骸对于这样洞穿式的眼神有着本能的排斥,他冷笑了一声:“无论是何种形态你都是如此让人厌恶。”
“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圣杯轻笑了一声,那态度竟然有些熟稔的意味。
六道骸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为什么本该作为许愿机存在的圣杯会对他如此亲昵,就好像是他们曾经接触过一般。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人,视线渐渐在她嘴角的笑意上停顿……
——原来如此。
难怪之前净化圣杯的战斗比他想象中要轻松不少,要知道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结果就连他出手的必要都没有。
“你是这次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我保证无论任何愿望都会为你实现。”
“我要……”
纲吉听完六道骸的话,手上扶着里包恩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间愣在了那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那些继承于未来的记忆猛地在她脑中炸开,就像是一个漫长的走马灯。她看到在满天星辰的夜晚,那两个熟悉的人坐在巨大的树杈上,女孩子抬起手,手腕上的银链闪闪发光,仿佛坠落在尘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