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苇赶着驴车,苏巧颜坐在马车里,兄弟二人一起奔回医馆。
眼看着到了医馆门前,没等苏长苇停下骡车呢,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人来,骡子顿时慌了神,咴叫着前蹄扬起。
苏长苇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站在地上,以双腿用力刹车。
只可惜力量不足,手腕被缰绳勒着,整个身子被骡车带的在地上划起了圈。
路人吓得惊呼。
在门前本来陪苏刘氏排队等问诊的苏胜,听到惊呼的声音跟着回头。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然看到了三儿子被骡子缰绳勒着跑,险象环生。
老头儿吓得七魂没了六魄,赶紧跑了过来,拼命扯住缰绳。
有了苏胜的帮忙,苏长苇松了劲儿,手腕从缰绳里解脱出来,彻底落了地,与苏胜父子二人一起对抗骡子。
拦骡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禾。
他本来只想拦住骡车,没想到害得骡子受到惊吓尥蹶子,少年只怔了一会儿,立马冲上来帮忙。
老少三个男人合力,终于让骡子安静下来了。
骡子停下了一瞬间,苏胜和苏长苇同时扑向车门。
打开一看,苏巧颜如一条长虫似的团在小几四角,额头青肿,脸色惨白,眼睛紧闭。
苏胜和苏长苇吓得大叫:“颜颜!颜颜!”
苏胜想伸手去抱颜颜,双手却枯枝似的不敢抱,怕女儿像豆腐做的一样,被自己一碰就碎了,想再拼回去可就难了。
正在父子两个不知所措的时候,苏刘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在看到马车里一动不动的苏巧颜时,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石化了一般。
苏胜见了,暗叹大事不好,刚才只顾着看颜颜受没受伤,严不严生是了。
竟然忘了老婆子了,这下子让她看到女儿再遇危险,非崩溃了不可。
果然,苏刘氏窜上了马车,双手颤抖却又小心翼翼的抚着颜颜的小脸蛋,嗓子如同石子儿划过铁锅似的凄厉叫着,“颜颜,娘来迟了,你快睁眼看看娘啊!求求你,别再扔下娘不管了,没有你,娘该怎么活啊!”
眼睛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滑下,落在了苏巧颜的脸颊上,凉凉的;落在嘴唇上,又咸咸的。
苏刘氏把脸贴在了苏巧颜的脸颊上,痴傻般嘀咕道:“一岁娇,两岁娇,三岁拴柴爹娘烧,四岁学织绩,五岁学耕布,六岁学绣花……”
苏刘氏的声音,没有起伏,就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似的念叨着,却让听着的人忍不住掬一把心酸泪。
苏巧颜的耳朵里满是嗡鸣之声,眼睛努力要睁开,却像被人缝住了一样怎样也睁不开。
当苏刘氏的声音响起时,就如同静空划过一颗流星,如刀子划开一块儿破布,如耀眼的星星,瞬间吸引着苏巧颜朝一个方向奔去。
苏巧颜呢喃道:“娘……”
声音太弱了,苏刘氏没有听见,还继续哼着童谣。
苏巧颜只好伸出了手,帮苏刘氏抹去满脸的泪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娘,我没事,就是额头磕得有点儿狠,身子又被粮袋子压了下,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多了。”
苏刘氏坐起来了,怔怔的看着苏巧颜,突然狠狠的把女儿抱在怀里,嘤嘤哭道:“没事就好,娘以后再也不让颜颜有任何危险了,谁欺负我的颜颜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