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舒远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讪讪一笑,“悠姨娘还真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给你个台阶都不知道下,如今都是阶下囚的货色了,还非要在这充姨娘,不用一会儿,我现在就让你的人去请老夫人,荷叶……。”
路沧洲看着妻子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样子,举手投足皆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度与风范,真是打心眼里欣赏,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不被别人三言两语所激怒,还能条理清晰的进行反击,真不愧是他陆沧洲看上的女人。
再反观旁边哭哭啼啼、披头散发的林茗悠……啧啧啧……真是上不得什么台面。
在门外候着的荷叶唯唯诺诺进来,吓得猫着腰头都不敢抬,小声询问“夫人有何吩咐?”
“你不是喜欢替你家主子传话吗?那今日我就让你光明正大去传一次,到老夫人那里,就说我的在欺负悠姨娘,请她老人家赶紧来给悠姨娘主持公道。”
荷叶一缩肩膀,哪敢真的去传这种话。小丫头头脑还算拎得清,但奈何主子却是个榆木脑袋的,抬手指着荷叶就趾高气昂的命令,“荷叶,少夫人让你去的,我们怎么能辜负少夫人一片好意,你只管去找老夫人,我就不信,我和舅妈多年感情,能不敌一个刚回来的女人。”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荷叶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转身离去。
牧舒远和陆沧洲都不再搭理林茗悠,任她一个人抱着不该有的期望站在那,二人安静用膳。
可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荷叶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牧舒远一边吃着陆沧洲给夹的菜,一边悻悻然问,“怎么?老夫人没随你来处置我吗?”
荷叶下巴都快抵在胸腔上了,默默摇摇头,细若蚊声的回,“老夫人说……说她在哄孙女,没空过来,往后、往后后院的事就全凭少夫人做主,她都不插手了。”
林茗悠听了这话彻底傻眼,其实刚才在看见荷叶一个人回来时,她心底那丝最后的火苗就熄灭了。本以为,老夫人为了留下她都能舍得跳井,面对牧舒远的故意刁难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看来……是她高估自己了,难道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表哥这样对她,舅母也这样对她,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茗悠抬腿气夯夯的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陆沧洲却戾声叫住她,不容拒绝的道,“给我去外面院子里跪着。”
此话一出,包括牧舒远在内的都一愣,外面可是数九寒天的,让这小白莲去跪着?不存心逼死她吗?
“表哥……”林茗悠凄凄哀哀的喊,眼泪一对一双掉下来,不敢相信表哥竟绝情至此。
“闭嘴!”陆沧洲阴恻恻的看向她,脸黑的不像话,“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在外面跪着吗?就是为了罚你胆大妄为,一对主母不敬、二还企图让老夫人给你撑腰、三摆不清自己位置、四愧对姑母对你的期望,真是不知死活。
把你软禁了还不知悔改,让你的丫鬟整日间缩头缩脑的出来打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本侯爷不但知道,而且还清楚的很,最后再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花花心思吧,今日你若敢不跪,我就连夜让人把你送回徽州,跪与不跪,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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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以后,屋子里陷入了安静,牧舒远见陆沧洲孤坐不语,以为他是在为罚了悠姨娘而难受,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闲闲的用筷子拨弄着碗里饭粒。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故意主导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林茗悠当年欺辱之仇,也让她尝一尝自己曾尝过的滋味。若论心计和谋略,她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当日也是她对陆沧洲毫无一点儿女私情,才甘愿吃个哑巴亏,躲出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但她这次就打算回来呆几天,她也不让她消停,今日会突然问薛嬷嬷她的情况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伟坤来悄悄告诉她,悠姨娘要请大夫,压根不是为开什么补药,而是想要让男人情动的春药,好再勾引陆沧洲,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的出来,她还岂能饶她?没揭露她的恶行就不错了。
她就是怕这女人再不老实,所以才派伟坤暗中监视着,没想到,还真的听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沧洲说的对,她就是死性不改。
“远儿……”旁边男人突然开口,嗓音略显低落,下一刻,竟温柔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踌躇半晌,他才幽幽开口道。
“你可能误会了,其实我对林茗悠也没有多好,四年前,有好几次让你看见我和她恩爱融洽的画面,都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包括在马坊让你撞见我和她幽会,是因为有人向我通报你去了那里,我才领着林茗悠随后而至,目的,就是故意让你难堪,还有夜夜宿在她那里、让她住在比你大的院落、不让她给你行礼……都是!”
“还有我被栽赃在院子里埋堕胎药的事,你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是吗?”
“是!”陆沧洲没有回避,反而抬头看向她,但眼神里充满悔意,“对不起,虽然我的道歉可能会显得很苍白无礼,但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在向你道歉。那时我并不喜欢你,一是因为陆、牧两家政治立场不同,二是我不太喜欢岳父笑面虎的为人,觉得他去求皇上赐婚,就是为了故意让陆家难看,再让我对你动情,好拉拢我到他那一派阵营去,所以我极力排斥、抗拒,连带着便迁怒于你,才……才干出那些混账事。”
“我们牧家不需要拉拢任何人,知道皇上赐婚时,其实我也并不想嫁你,但是爹告诉我,他觉得你是众多名门望族中少有的可造之材,不像其他纨绔子弟,整日不务正业,就知道吃喝玩乐,他是因为欣赏你的为人、你的才华,才想让我嫁给你的,且就算到今天,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牧舒远板起脸,全因觉得他当时的行为很幼稚,哪像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不!”陆沧洲面容一凛,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岳父大人的用心良苦,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并发自内心感谢他曾经去求皇上赐婚,让我和陆家能得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我当时只是被偏见蒙住了眼,没发现你的好,如今我以幡然醒悟。
远儿,你在我眼里是那么与众不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来可以是这样痴情的一个男人,心里、眼里、脑里想的都是你,并且只装得下你一个人。过去的错误我不否认,并且无论你想怎么罚我,我都甘愿承受,只求你给我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