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到你,你居然自称‘在下’,初一,你是一定要隔出些距离吗?”
说到最后,孤独凯旋低下头放在冷双成肩膀上,抑制不了一叠声地咳嗽。冷双成轻轻地替他顺着后背,穿过他的发丝,默默地看着吴三手。
吴三手一脸震惊地站在火把底,半晌无言。过了小会儿,他突然又见到了冷双成脸上的那种笑容,似是悬崖峭壁上的迎春花,无语而凄凉。
“公子,在下尚不能自救,又如何救你呢?”
说完这句,冷双成突然一拂孤独凯旋的穴道,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身子,转过头对吴三手说:“帮我扶住他,我替他取针。”
“阿成,你刚才的伤……”吴三手迟疑地看着冷双成。
“不碍事,这位公子是我两的救命恩人,一定要让他好好活着。还别磨蹭了,地下城并不安全!”
吴三手伸出手接过孤独凯旋,将他伏在自己身前站定,口中仍然说道:“孤独公子怎么又成了我的恩人了……”
“等会我再告诉你。”冷双成出手为孤独凯旋开始疗伤,吴三手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过了半盏茶时间,冷双成为孤独凯旋逼出了银针,还来不及对吴三手说出什么,身子一歪,倾斜着倒地。
吴三手大惊,平放好孤独凯旋,近身去查看冷双成面容。
冷双成淡淡地呼吸,双眼开开合合,脸上汗珠暴发如瀑。吴三手将他扶起身子,靠着洞壁坐好,一边用衣袖替他擦拭脸颊。
过了许久,冷双成呼吸平稳,慢慢地挪动身子,开始打坐调息。
一时之间,洞穴内又恢复了先前的静寂无声。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冷双成睁开眼,对着吴三手淡淡说道。
吴三手落在冷双成面目上的眼光来不及收回,倒也不扭捏,爽朗一笑:“阿成就是深知我心。”
“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施针时需使用师傅教我的心法和手法,牵动宿疾,疼痛片刻便没事。”
吴三手惊呆不语,心中一时感慨难平。过了会,又问道:“这位孤独公子……”他默默地遣词造句了一番,“是你的旧交?”
“不是,这个说来又话长了……”冷双成开了个头,简短地对吴三手说了自己自离开辟邪山庄以来,所发生的几件大事,包括孤独凯旋为了不毒害吴三手,宁愿抱着羸弱的身子,生生受了那枚银针,但是绝口不提聂无忧的秘密。
“孤独公子体质虚寒,需要在温暖之处静养才能缓解痛楚,多日劳累,他气血攻心虚火上升,脉象不稳。现又被人拍进长针折磨躯体,估计又是着急赶来会和我,所以孤独公子的处境,目前最危险艰难。”
吴三手看着冷双成,欲言又止。
“如你所见,我是名女子。”冷双成看着吴三手,平静地说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想是刚才众多的震惊纷至杳来,让人应接不暇,此时的吴三手倒也显得镇定,他的目光移至孤独凯旋身上,淡淡地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冷双成沉默地站起身,取下火把映亮了洞中四壁:“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会想出各种方法医治孤独公子的宿疾,但是公子的心病,我无药可医也无能为力。”
“阿成,你当真是……”吴三手看向冷双成,后半截话语又吞没于腹中。
淡淡的火光下,冷双成的侧脸藏于阴影中,随着轻轻跳跃的火苗,明灭可见她忽明忽暗的容颜,似乎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寂冷凄清。默然站立许久,才听到她有些木讷地说:
“孤独公子的悲凉我感同身受,公子的厚爱我承担不起,因为我时刻也是这般活着。”
“我一直怀念着一个人,像月亮那般慈悲温和之人。这个人一直在我的心中,满如盈月夜夜不息。尽管他已故去,但我从未感觉他的离开,因为他,时刻陪伴在我的身边,一颦一笑散落于尘,融入了我的呼吸,一浅一近直达心底。”
吴三手听着这无任何情绪起伏的语声,尝到了喉间翻起的酸涩。他想起了初一以前说过的那些话,渐渐有些明了面前之人。
她将痛苦抑制在最深处,啃噬得尸骨无存时,才能化成那一阵阵平波无疾的风,从纠肠百结的魂灵中穿出,在空旷沧桑的大地上发出营营哼鸣。
“不该来,终究让你为难了……”
静寂的山洞内,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