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安颉。”
银光大叫:“安师傅?”
秋叶依剑冷冷睥睨他一眼,说道:“安颉饮酒必误事,醉后必多言,我仔细叮嘱他,让他自己也相信是被我派出办事,那么密宗抓住他后,不管问出什么他们都会相信,我的计划才能成功。”
银光一直震惊不已,为公子深藏的心思,也为安颉逃脱不了的命运。在枝繁叶茂的无方海岛上,安颉亲自开垦一方花圃,每天笑眯眯地对花饮酒晒太阳。公子一直告诫他不要贪杯,否则言多必失,银光还记得安颉有次壮胆回答:我改不了我这德性,公子就让我醉死吧。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公子如何笃定密宗一定会抓安师傅呢?”
秋叶依剑笃定说道:“不抓的话,我制造点契机送也送到她面前。”
银光呆立,道:“安师傅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秘密?”
秋叶依剑不再隐瞒,和盘托出所有瞒住冷双成的事情:
“十年前,安颉在我成人礼上与我赌酒,醉酒后依言找来他的弟弟柴进才,此人隐市前是个土木水利高手,他执拗不过安颉的请求,替我在辟邪山庄底部安置机关,此次密宗掳去兄弟两人,显然会得知辟邪所有布局。”
“东阁在世时,探测到海岛逐年有下沉迹象,经我同意在不能改动的机关下拴了四条锁链,用以稳住地基,这些锁链就是关键。机关布局柴进才和我都清楚,而锁链一事只有我一人知道,首战就会利用它。荒玉梳雪既然对我好奇,肯定会首攻辟邪,只要斩断锁链,根基崩塌山庄倾覆,谁都不能逃出来。”
银光冷汗涔涔,道:“公子告诉我这些,难道……”
“没错。”秋叶依剑负手而立,盯着银光双眸冷冷道:“出战无方的正是冷双成,她作为我的夫人,不让她树立功勋难以在世人前立足,她去了辟邪后,吴算会受命去斩断锁链,而你必须将她制服安全送出,听明白了?”
银光听明白了,内心极为震撼,慢慢问道:“首战之后呢?”
秋叶依剑慢慢走近桌案,伸出两指推开卷轴,露出全景图形,说道:“从无方渡海而来,有两处阻击地点,一处是青龙镇,一处是七星山庄,这是孤独凯旋的地盘,想必他自有主意。”
银光想到孤独凯旋双重身份,显然不能顾全两处的调度,尝试着开口说了句:“孤独镇主身兼二处指挥,恐怕……”
秋叶依剑冷笑:“应该他担当的责任,委实不能推卸。”
银光马上住口,涉及到公子的隐怒,没人敢造次。秋叶依剑又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既为郡马,一定要出手。更何况打不赢还有我。”银光心下稍安,公子说得肯定,显然不会戏言正事。“公子是打算动用卫队吗?”
“不用,朝廷的军队有更重要的任务。”
秋叶依剑说出这话时气度沉稳冷漠,仿似沙场点兵的统帅。银光心中一动,正待追问,秋叶依剑却回过眼眸说道:“你不必多虑,要不就会乱了方寸。去将鹰隼取来,我写封密函。”他远视一眼流云天色,又吩咐道:“按照常理公主此时应在熟睡,转告赵世子看护好灵慧。我要出去一趟。”
清晨微风熏面,带来远处高楼渺渺花香,如果在一间净轩内清品一盏香茗,该是多么附庸风雅的事情。
喻雪作为四公子之一,举止行为中不可避免地带有世家公子的高雅。此刻在青州一间普通客栈内,喻雪开了轩窗,挑了个极佳的位置,坐着慢慢喝茶。
风迎四壁,掠起他雪白衣襟,吹拂不起孤鸿般的身影。
“喻雪。”门外传来一个更加冷漠的声音。
喻雪眼睛如松针聚起,他抿下最后一口茶,缓缓放下杯盏,扣住了边缘。只有一个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近身,只有一个人的语声如同千年冰雪,不带任何感情。
雪白的八格轩门迎风而开,秋叶依剑白衣胜雪冷冷站于门外。
“有何见教,公子?”喻雪紧了紧手掌,冷漠说道。
秋叶依剑扫视一眼相连两间轩室,冷漠不语。
“无人能请动公子屈尊他处,既然一早登门,想必有所赐教。”
“说得好。”秋叶依剑直视同样冰冷的面容,如同在看他的影子。语声未落,突然衣袖带风,身子快如鬼魅地欺了进去。
喻雪早有准备,他运力一弹,手中杯盏流星般划过空中,嗡嗡直震飞向门外。秋叶依剑魅影森森,身子斜掠避开,双掌藏于袖中,鼓起一阵强风。雪公子剑术精绝,掌法却没有秋叶依剑霸道凌厉,只见他的衣襟翻滚似浪,每次盈盈饱满后,又被秋叶依剑的掌风呲呲两下划破,顿时萎靡垂下,仿佛是昙花开败后的残蕊。
秋叶依剑抓劈五式,五指曲张如鹰,身姿宛如落叶轻灵,在第六招时,他变掌为刃切向了喻雪颈侧,这一记手刀挟着风云去势凛冽,倘若喻雪稍沾一丝锋芒,血管必爆。喻雪显然明白这个道理,脚步后错躲避,熟料秋叶依剑左掌锁扣乃是虚招,右手骈指刺出,封住了他胸前大穴。
“好个单掌诱敌……”喻雪冷冷一笑,道,“世子居然改擒拿手为流刃,心思诡变,令喻雪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