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升起,照得屋檐上的堆雪竟是浅浅一层黄金的光晕。
“阿耶?阿耶!你真不理我呀?你要看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吗?”湛兮说着,示意了一下越来越热闹的街道。
曹子爽要被他气死了,怒道:“你要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老子就跟你姓!”
湛兮可爱又无辜:“……可是你本来就和我一个姓嘛!”
曹子爽额角青筋一跳:“嗨呀嗨呀臭小子,你快别说话了!你真要气死你老子呀?”
湛兮撇了撇嘴,出于“一张一弛,松弛有道”的理念,选择暂时闭嘴。
出了城门,人就少了,曹子爽也没让湛兮等太久,拉紧缰绳,停在了一处冰天雪地的野外。
其实昨天夜里,曹子爽一晚上都没能睡着。他苦思冥想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犹豫,心底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嘶吼着说:“那边危险,才不是金童子应该待的地方,他留在京城最好,他姐姐是贵妃,还很快就要是皇后了,他姐夫是皇帝,没谁能欺负得了他!”
但是另一个小人蜷缩在角落里嘤嘤嘤地哭:“可是老子真的好舍不得金童子哦,金童子也舍不得老子啊,我们父子就不能团聚吗?去了北庭都护府,他又不用和老子一样去打仗……”
就在这让人头痛欲裂的纠结中,曹子爽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金童子怎么忽然就起了要去北庭都护府的念头?真的只是因为舍不得他这老爹吗?还是说,他听了一些什么话?
“你是不是听了谁胡说的什么话?”曹子爽静静地凝视着湛兮的脸,“你想要去建功立业,就想要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像你堂兄那样?金童子,老子可告诉你,你莫要听人三言两语就如此冲动,这不是简单容易的事,这是危及性命的事,古来征战,九死一生,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的!”
哦豁~原来曹子爽是完全能够想到他去北庭都护府的动机有可能存在别人的影子的,既如此,为何原剧情中,湛兮到最后都没看见怂恿原身上战场的人被揪出来呢?
是对方藏得太好了,实在找不到,还是对方已经丢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卒子来弃车保帅?
这些思虑自湛兮的脑海一闪而过,他面上露出了一个骄纵的笑容,理所当然地顺着曹子爽的话往下说,想要安他的心:“阿耶,你这就是想太多了哦!我当然知道战场危险呀,我这小命可是有且仅有一条而已的,我哪里舍得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阿耶,你放心,”湛兮拍着胸脯给曹子爽做保证,“我给你那什么,立下军令状,我跟着你到北庭都护府去,到时候我就在都护府内玩耍,我就在整个北庭都护府最安全的城内继续当我快活的金贵小公子,闲来无事欣赏一下大漠风沙,时不时去军营看看你,我是不会上战场的!”
“我是不会上战场的!”湛兮重复着,然后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最多可能就在军营里打转,然后灌我们的将士们喝一喝我的臭大蒜神水……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曹子爽:“……”对你来说是不危险,对将士们来说……好吧,希望他们能好好享受神水在口腔发挥神力时的那种快活。
湛兮笑眯眯地说:“阿耶你不想我上战场,我还不想呢,谁敢让我上战场呀?想都不要想!那哪里是我这细皮嫩肉的小伙子能去的地方呢?真的有需要的话,你把蛇可可丢过去不就好了吗?再说了,我不是还把高铁牛带上了么,让他上嘛!我还小呢!”
这娇气十足,又理所当然,还有点儿颐指气使的话,本来是该极为令人厌恶的,但是湛兮他年岁小,今年才十三岁,又生得那般俊俏,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那骄纵的小模样,并不令人厌烦,仿佛他如此表现,都是理所应当的,他是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爱的那种存在啊……
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曹子爽是他亲爹呢?
曹子爽反正是怎么看,怎么心中充满了爱怜。
“你说的对极了,你说的……阿耶都快被你说动了。”曹子爽叹息着说。
“你为什么不被我说动呢?”湛兮挑眉反问,“你快点被我说动,与我一同去说服姐姐和姐夫,放我去北庭都护府,多陪您老玩个三五个月,之后我就回来啦。”
曹子爽还有点犹豫,在仔细地观察湛兮的脸,企图看出湛兮有没有在欺骗他。
湛兮丝毫不在意他的打量,继续给他加把柴,他先是长叹一声:“唉~”
然后苦心苦哈哈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啊数,数完了就说道:“阿耶,你自己算一算,我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了,你陪过我多少日子呀?你天天都在外面打仗,你不来陪我,我想过去陪你也不行。从前阿娘过了,姐姐还说我年岁小,您在外打仗也顾不上我,所以我就留在了姐姐身边,但现在我年纪也大了,自己能走,能跳,能跑,能明断是非,那为什么我还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呢?”
曹子爽果然是爱子如命,还会因为爱子而昏头变得毫无原则的男人。
在湛兮持之以恒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频繁丢出感情牌的王炸后,他终于丢弃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在湛兮接连砸出“我都没娘了,你还不陪我”“你再不让我跟你走,多陪我一会儿,我就长大了”等等王炸后,曹子爽直接被风沙迷了眼睛,泛红的眼眶还有些水润,他拍着胸脯大声地向湛兮保证:“金童子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你只去玩,不上战场,不叫阿耶担心你,阿耶就带你走!届时我与你一起去说服你姐姐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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