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谦的手里捏着三支上等佛香,虔诚地朝上首拜了几拜,把香插到香炉里。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族里有声望的老人。平时族里有什么事情,他都和这几个老人商量。年纪最大的那个叫胡宣林,是宣字辈的,比他大两辈,是他的叔公。
上完香,胡宣林颤巍巍地说道:“德谦呀,这大冷天的,都这么晚了,把大家叫起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一个老人说道:“听说日本人打进来了!”胡宣林说道:“婺源山高地险,这么多年了,日本人根本没法进来,怎么就打进来了呢?”
胡德谦面对大家,说道:“叔公,我这么晚把大家叫起来,主要不是为了日本人打进来的事!”
胡宣林问道:“那是为什么?”
胡德谦正色说道:“大家还记得光绪年间何半仙留下的那首童谣吗?那里面就有婺源两个字,就是现在将要发生的事。”
胡宣林问道:“那童谣我还记得一些,确有婺源两个字,可是没有说明婺源究竟要发生什么事呀!”
胡德谦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七里亭的游瞎子告诉我,跟八卦两个字有关。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该不会验证在我们祖宗的八卦坟上吧?”
一个老人说道:“不可能这么玄乎,这日本人跟我们祖宗有什么关系呢?”
胡宣林说道:“不管是什么人,要想来挖我们的祖坟,那我们可不干,把全村的人集中起来,跟他们拼了……”
胡德谦说道:“我也想不明白,这日本人怎么会看上我们的祖坟?不过,日本人突然间攻打婺源,不可能没有一点原因吧?游瞎子的话不可不信,我们还是防着点好。”
胡宣林说道:“是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连祖坟都让人给挖了,我们这些人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呢?德谦,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天色微明,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站在祠堂外面的胡德欣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最后听胡宣林那么说,他走了进去,说道:“从今晚开始,每天三批,每批五个人,轮流守着八卦坟,你们看怎么样?”
胡德谦说道:“我看还得再多加几个人。除了明天去支援抗日民团的人外,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归你调配。另外,明天一大早,派人去县里通知罗局长,要他多派些人,在高砂一带搜查一下。”
他接着对站在胡德欣身后的胡福源说道:“明天等上下几个村的人全部组织起来以后,由你带队,抄小路往南线去支援,多带些炸药去,万一不行,把路给我封死了。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顶住,不能放一个日本人进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声哭道:“德谦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八章 地下奇洞
在胡德谦冒着风雪赶回考水村的当晚,苗君儒和怀特正跟着新四军皖赣边区大队第二支队的人,踩着一尺多深的积雪,走了几十里山路,翻过了婺源与浮梁交界的牛头山,来到一个叫程村的村子。
苗君儒借着火把,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是凌晨五点多,再过些时候,天就要亮了。
离程村不远就是戴村,两村相距不过一里地,一水同源,中间就隔着一道山梁。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为了争夺这条溪流里的水,两村结下仇怨,彼此之间不相往来。
支队长程顺生就是程村人,把同志们安排在村里的祠堂里休息。走了一夜的山路,大家都累得够呛,很多人倒头就睡。
为以防万一,程顺生在村头和村尾各安排了一明一暗两个警戒哨。布置完这一切,才领着苗君儒和怀特来到村东头大樟树下的一个院子里。
这是他家,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三年前,他父亲在山上救了两个“皖南事变”后逃到这里的新四军战士。不料被戴村的人告发,县里很快来了保安队,保安队队长方志标命人把他父亲和那两个新四军拉到大樟树下,当着全村男女老少的面活活烧死。他为报父仇,上山找到了游击队,参加了革命,次年入党。别看他才二十岁出头,但已经是一个有着两年党龄的党员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村头田野里的积雪足有两尺深,晨起的太阳光将天地映照得白晃晃的一片,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程顺生推开正屋的屋门,看到了刚刚起床的母亲,老人家欣喜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回来了?”
苗君儒跟着走了进去,朝老人微笑了一下,说道:“老人家,打扰了!”
最后进来的怀特,也说了一句和苗君儒一样的话。
老人家有些奇怪地看了几眼苗君儒身后的怀特。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更没想到外国人居然能说中国话。可她只听得懂本地方言,朝两个陌生的男人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转身去烧火了。
待程顺生安排怀特到厢房去休息后,苗君儒对他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程顺生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有这个意思!”
尽管走了一夜,两人并不觉得困。他们来到堂屋,各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彼此相互注视了一会儿。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