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我马上跟你走。”
史天雄说:“我和世光合住,条件太差了。”开口后,他发现这话像是一句谎言,又补充道:“租的平房,没卫生间,你……”
陆小艺笑着接道:“比连队总好一点吧?刚结婚那会儿,天天早上我得起大早去倒尿盆,不也过来了?我不讲究这些。你去洗个澡,咱们走。我也很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史天雄坐着没动。陆小艺有点生气了,“这样吧,我们去宾馆住,掏钱买个主权,买个服务。这个方案你也不同意?天雄,你累也罢,烦也罢,总该维护一下我这个合法妻子的身份吧?你我是有分歧,可也用不着让别人知道。我不想让别的什么女人笑话我。”
史天雄道:“这与别人没关系。”
陆小艺变脸了,“怎么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在北京,我就听说你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小寡妇,我也没在意。到西平后,我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月兰。我专程来西平看你,你躲我像躲瘟神,别的女人能不笑话我?”
“你是来看我的?”史天雄猛地站了起来,“小艺,你说实话,你真是昨天才到的西平?”
陆小艺看着史天雄说:“千真万确。你是不是要看看机票?”
史天雄再也按捺不住了,大声说道:“连句真话你都不敢说呀!你没有见过江小三?银行早不变卦,晚不变卦,为什么你一来看我,他们就变卦了。小艺,你太过分了。你让你的丈夫白白辛苦了一个多月。然后,你……小艺,我告诉你,S省的银行,不是江副省长家的私人钱庄。你采取这种方法逼我回去,实在没有意思。人是感情动物,有些东西伤不得。你已经让我们很被动了!”
陆小艺也站了起来,“好,就算我是个骗子,是个阴谋家,我的动机总算光明磊落吧?我的惟一目的,只是想让我的丈夫尽快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半年之内,趁着各部委合并,或许还能有你一个位置。过了今年,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我做错了什么?那么,原因肯定在别的地方。你来西平,肯定是对我厌倦了。我也想听你一句实话:在你内心深处,你是不是真的原谅了我10年前对你的所谓背叛?”
史天雄慢慢地说:“你提这些事情做什么?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
陆小艺冷笑道:“我知道我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告诉你:我是个女人,尽管在你的眼里很不优秀,很不称职,可我也有尊严。最近,我才弄明白,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个女人来爱过。我呢?这一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男人!我还知道,你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咱们家的邻居袁慧,一个就是金月兰……”
史天雄打断道:“你扯得太远了!”
陆小艺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远!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可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家,你就该做好回北京的准备。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天雄,我请你认真考虑考虑。”
史天雄想了想,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我也可以告诉你,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北京的。我现在必须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到贷款。”说罢,他拉开门出去了。
陆小艺在客厅站着,站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史天雄想了一夜,决定去向燕平凉求救。走进市政府大楼,史天雄感到事情变得有些荒诞了。一个主动放弃了权力的人,转眼又来寻求权力的帮助,不是充满了荒诞感吗?然而,这又是目前的惟一选择。史天雄感到无奈。如果燕平凉拒绝伸出援助之手呢?史天雄没敢想下去。
在市长办公室,燕平凉用一个玩笑开始进入谈话:“第一个来西平吃幸福蟹的人终于露面了。面色青黄,双眼布满血丝,可见还没吃出味道。让螃蟹夹住手了吗?”
史天雄老老实实答道:“你猜对了。”
燕平凉道:“前几天,一个管我叫叔叔的女子,来劝我做你吃螃蟹的反对派。她也是一片好意,怕你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可我知道,你的肠胃还不错,没做反对派。我记得你曾改过一首著名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理想故,二者皆可抛。理想一词,似乎也可以换成信仰。从政几十年,社会经历几次大变化,忽而精神万能,忽而物质至上,但我一直对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心存敬意和好感。如果你能保证不被你家后院大火烧得焦头烂额,我很愿意帮助你对付那些吓人的螃蟹夹子。”
史天雄颇感意外,说道:“你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再汇报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后院真要着火,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整天拿着灭火器守在家里吧?我和‘都得利’遇到了很大困难,需要你的帮助。”
燕平凉笑道:“史天雄开口求救,肯定遇到了大难处。作为西平市市长,我确实享有一些特权,譬如,每年我有几千万市基金可以支配。一个只招收下岗人员的商业零售公司,出现在我的一亩三分责任田里,我当然有农民看见好庄稼时的喜悦和责任感。我不能为了一个可爱的女士向我叫一声叔叔,就眼睁睁看着金钱把它困得皮包骨头。你们和省工商行的合作,暂时只能是这样了。到底是不是江副省长亲自过问了这件事,也用不着追究了。你早该来找我了。单打独斗,有时会耽误事。体制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它还在运转着。理想主义者太过于追求纯粹,就变成了圣西门和傅立叶这种空想主义者了。说个数吧。”
史天雄感激地站了起来,“谢谢你的提醒。韩信用兵,多多益善。请相信我是个十分负责的统帅,我会十分珍惜士兵的生命。”
燕平凉摇摇头,“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我不是一个赌徒,只是一个分蛋糕的人。我想办法尽快给你们贷1000万,保证你前一段作战计划顺利实施。你们想发动更大的战役,那是今后的事。”
史天雄兴奋地手足无措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了。”
燕平凉道:“抓住时机,朝前走吧。”
史天雄走出市府大院,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金月兰。
史天雄惊诧地问:“你来干什么?”
金月兰道:“‘都得利’留不住总经理的人,但必须留住总经理画的蓝图。我来找燕市长,请他帮帮‘都得利’。”
史天雄道:“燕市长已经答应先解决1000万。‘都得利’的总经理看不到蓝图变成现实,不会辞职的。走,继续选址吧。”
两个人沿着市府大道,朝皇城根路方向走去。
黑色奔驰600从快车道驶过。陆承伟和齐怀仲送陆小艺去机场。陆承伟远远地看见史天雄和金月兰,忙转过身说:“姐,你看左边。这个广场还漂亮吗?”
陆小艺阴着脸说:“漂亮,可以成为叛徒的乐园。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了。”
陆承伟笑道:“你让他们煮熟的鸭子飞了,他们肯定在跑贷款。”
陆小艺苦笑道:“你用不着安慰我。男女间的事,我懂。爱情什么的,可以不要,但我的丈夫只能是个前途无量的官员。”
陆承伟听得心里一沉。
送走陆小艺,陆承伟心情极坏地回到锦绣中华园。打开房门,看见顾双凤正仰在躺椅上,脸上贴着一层黄瓜片,吃着瓜子在看剧本。顾双凤眯眼看看射进来的阳光,用说台词的腔调说:“先生,请把门关上,光线太刺眼了。”
陆承伟大声吼起来:“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剧组去住。戏演不好,再捧也捧不红。你是女主角,再住在我这里,很不合适了!”说着,气鼓鼓上楼去了。
顾双凤问齐怀仲:“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