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这一耽搁,秦雪衣回到翠浓宫时,已是很晚了,把小鱼担心得不行,站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见了她回来,二话不说,立即拿了个手炉塞过来,埋怨道:“郡主不是说快去快回么?怎去了这样久,奴婢担心死了。”
秦雪衣抱着那暖暖的手炉,舒了一口气,又被小鱼按着喝了一碗热姜汤,身上的寒气去了大半,她笑眯眯道:“我路上遇见了一点事儿,耽搁了,这不是没事么?”
小鱼还是不放心,再三道:“郡主下次若这么晚出去,还是带上奴婢吧。”
秦雪衣嗯嗯啊啊地答应了,态度甚是敷衍,单纯的小鱼为她的主子操碎了心,还半点都没看出来。
次日一早,翠浓宫便迎来了一行宫人,三公主燕怀幽正欲出去,见了那群人,搬的搬,抬的抬,不由面露疑惑地问道:“这些人是谁?”
一名翠浓宫的太监正在与他们说话,见燕怀幽来了,连忙答道:“殿下,这些都是坤宁宫派来的人。”
打头的那个坤宁宫宫人对燕怀幽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三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燕怀幽打量他们道:“皇后娘娘派人来,有何事情?”
那个宫人恭敬答道:“娘娘要赏长乐郡主,奴才们这不就把赏赐之物送过来了。”
燕怀幽一脸莫名道:“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怎么想起了要赏她?”
那宫人道:“昨日夜里小公主走迷了路,是长乐郡主帮着送回来的。”
闻言,燕怀幽真是既妒又恨,心说这样的事情竟给秦雪衣碰上了,面上不免带出来几分酸气,道:“娘娘心善,既然如此,这些东西都送去敬事处吧。”
她一发话,便有几名翠浓宫的宫人作势来接,那坤宁宫的宫人顿了一下,没让,反而不卑不亢地开口道:“三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咱们把东西交到长乐郡主手中,就不劳烦几位公公忙了。”
显然,皇后也是知道翠浓宫里的猫腻了。
燕怀幽脸色一僵,好似被人劈脸打了一个巴掌似的,她咬紧下唇,怒从心头起,喝道:“放肆!”
坤宁宫的宫人们俱是纷纷垂下头去,燕怀幽气道:“你们是什么意思?翠浓宫还会贪图她这一点赏赐之物?以往父皇逢年过节有厚赏,也都是由敬事处先接手,再送去听雨苑的,各宫都有各宫的规矩,岂是能由尔等下人任意置喙的?”
坤宁宫宫人垂头不语,等她恼羞成怒骂完了一通,才恭恭敬敬地答道:“诚然殿下说得不错,各宫是有各宫的规矩,但坤宁宫亦有规矩,这都是娘娘的吩咐,奴才们也不敢擅自做主,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才们了。”
但凡是别的哪个宫的宫人,说话都不敢如此硬气,早被燕怀幽骂走了,只有坤宁宫,各个腰杆子笔挺,嘴里毕恭毕敬,态度却全不带怕的。
燕怀幽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给搅烂了,她冷笑道:“说得好,来人!去把秦雪衣给本宫叫出来,让她来领皇后娘娘的赏。”
她一时生气,甚至直呼秦雪衣的大名了,惹得那几个坤宁宫的宫人暗暗皱眉。
彼时秦雪衣正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小刀在雕木头,木屑簌簌落下,小鱼进来道:“郡主,三公主殿下叫您去领赏。”
秦雪衣头也不抬,专注地雕着手里的木块儿,道:“领什么赏?”
小鱼答道:“说是坤宁宫派人来了,奴婢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坤宁宫?”秦雪衣愣了一下,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下榻,道:“走,去瞧瞧去。”
等她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见了几名陌生的宫人,想来就是小鱼口中坤宁宫的人了,燕怀幽站在一侧,扯起唇角讥讽地笑了笑,道:“你们要见的长乐郡主来了。”
阴阳怪气的,秦雪衣压根懒得理她,那几名宫人立即向她行礼:“奴才见过长乐郡主,郡主万福。”
秦雪衣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
打头的宫人这才直起身来,面上带了笑,道:“郡主昨夜送了小公主回来,娘娘心里甚是感谢,今日特意派了奴才们来送谢礼。”
他说完,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份礼单来,恭敬递上,道:“请郡主过目。”
秦雪衣看了一眼,也没接,只是道:“还请公公转告皇后娘娘,昨夜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娘娘好意我已心领,赏赐就不必了。”
一旁的燕怀幽听了这话,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脸匪夷所思,仿佛她是个傻子一样。
那坤宁宫的宫人们好说歹说,秦雪衣就是不受,他们便只能又带着那些赏赐打道回府了。
等人走后,燕怀幽冷笑道:“本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白送来的好处都不要,你当你不肯受赏,皇后娘娘便会高看你一眼?”
秦雪衣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会呢?只是我好似闻到了一股味儿。”
燕怀幽一脸莫名:“什么味儿?”
秦雪衣抽了抽鼻子,道:“味道还挺重,不知是谁一早起来喝了醋。”
她说完,便带着小鱼径自走了,过了好一会,燕怀幽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骂自己酸,顿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只可惜秦雪衣早已经走远了。
燕怀幽一早起来碰见这么一遭事,心里堵得慌,又跑去找德妃诉苦,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德妃柳眉轻皱,不赞同道:“这事你做得错了。”
燕怀幽立时瞪大眼,委屈道:“母妃,怎么是儿臣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