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燕明卿还有几分睡意,这会儿立即就醒神了,翻身坐起来,道:“哪里疼?”
秦雪衣哼唧道:“肚子……”
燕明卿快步下了床榻,走向外间,拿了烛台进来,却见秦雪衣正趴在床边,作势欲呕,燕明卿被吓到了,立即放下烛台,过去扶住她。
秦雪衣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肚子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她抬起头看着燕明卿,眼泪汪汪,声音虚弱道:“想吐……”
燕明卿紧皱着眉,他立即就想到了晚上的那碗元宵,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心头倏然一沉,他顾不得什么,随手披了一件衣裳,道:“我派人去叫太医,你先躺着。”
他说完,便大步出去了,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是京师的天气还是极其寒冷,夜里尤甚。
老太医是被催着赶着过来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走得满头大汗,林白鹿都不忍心催促他,只得走两步,便停下了等候。
好在老太医颇是通情达理,道:“林侍卫,你在前面走,我这就跟上。”
枕秋殿里,秦雪衣整个缩成了一团,肚子疼得她几乎受不住,恨不得打上几个滚儿,小脸苍白无比,额上虚汗涔涔,甚是痛苦。
燕明卿见她如此,心里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密密麻麻地疼,眉心皱得死紧,频频看向殿门口,廊下的灯笼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芒,被寒风吹得飘忽不定。
林白鹿怎么还不回来?他是爬着去的吗?
秦雪衣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疼,如有刀绞,她紧紧咬着下唇,闷闷地呻吟着,把嘴唇都咬得泛起白,两眼发花,耳边嗡嗡乱响,她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正在燕明卿焦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稍微急促的脚步声,林白鹿引着陈老太医进门来,他立即站起身,摆手对老太医道:“先给她医治。”
陈老太医连忙道:“是,郡主,得罪了。”
他说着,便拿起秦雪衣的手,两指搭上,开始诊起脉来,燕明卿皱着眉,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焦虑与担忧,沉声问道:“她晚上吃了一碗元宵,太医,是不是那元宵有问题?”
陈老太医唔了一声,放下秦雪衣的手腕,面上浮现几分疑惑之色,但是他并未立即说话,只是道:“殿下稍待片刻,容下官再仔细看看。”
他说完,又问秦雪衣道:“郡主,您是觉着哪儿痛?”
秦雪衣吐出嘴里的被角,冷汗打湿了鬓发,声音虚弱道:“肚子痛。”
因着她是躺在床上的,陈老太医也不好直接上手,便让林白鹿取了一件披风来,给秦雪衣盖着,这才隔着披风按了按她的肚腹,一边观察秦雪衣的表情,轻声问道:“是这里?”
秦雪衣摇摇头,陈老太医的手便往往上按了按,刺痛感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她惊叫一声:“痛!”
燕明卿下意识上前一步,然后又硬生生停下了,见陈老太医收了手,语带紧张地问道:“太医,怎么样?是中毒还是如何?”
陈老太医想了想措辞,才慢慢地道:“下官以为,郡主大概是有些积食,元宵多是糯米磨粉做成,本就不易克化,食用过之后,不能立即躺下,要多走动走动。”
也就是说,秦雪衣一碗元宵,把自己给吃撑了。
燕明卿:……
他按了按眉心,悬着的一颗心直到此时才倏然放下,原来是虚惊一场,陈老太医笑呵呵道:“下官开一副消食的方子,照着吃一剂就会好了。”
燕明卿看了秦雪衣一眼,她显然也听见了,目光不免透出几分心虚来,整个人又往披风里头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给埋起来。
燕明卿深吸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很想打人,陈老太医为秦雪衣解围道:“今日是元夕节,郡主年纪又小,贪吃些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只需多多注意便可。”
燕明卿见秦雪衣额上仍有虚汗,表情隐忍,显然是还疼得紧,便问道:“那眼下该如何?她现在还痛。”
陈老太医想了想,道:“小心揉一揉肚腹便行了。”
送走了陈老太医之后,燕明卿站在床边不动,只低头看着秦雪衣,陷入了沉思,揉一揉?
怎么揉?
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五指纤细如剥葱,怯怯地揪住燕明卿的袖摆,秦雪衣裹在被子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燕明卿的心顿时就软了。
但见他面上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秦雪衣便放下了一颗心,这是没生她的气,太好了,于是整个人就愈发娇气起来,揪着那衣角拽了拽,撇着嘴喊疼,倒很是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