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变成了怪物。
燕明卿闭上眼,伸手用力地按住了眉心,仿佛听见了心底的怪物正在放肆地嘲笑他。
他并非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相反,他记得一切细节,记得他听到那一句要走时心中的震怒和恐惧,记得他是如何冲动地吻住了少女,甚至记得她唇间的柔软和甜美。
那时候的他,其实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真正的自己。
所以,他曾经所认为的怪物,就是自己。
夜风徐徐吹拂着,细密的雨丝自廊外洒落进来,沾湿了他单薄的绸衣,燕明卿在原地站了良久,才举起熄灭的烛台,再次一步步往前走去。
二楼点着灯,烛光自窗纸里透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暖黄光晕,看上去颇是温暖,秦雪衣侧躺在床上,脑子仍旧是晕晕乎乎的,伴随着一阵阵剧痛。
她还在想燕明卿的事情,然而这痛楚太过强烈,使得她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想得脑子成了一锅浆糊,最后竟然只剩下一个想法:卿卿的吻技真厉害啊。
有没有跟谁练过?
发觉到自己下意识的想法,秦雪衣无奈地呻|吟一声,再次把头扎进了被子里,丢死人算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鬼东西?
如果刚刚真的是卿卿的第二人格出现了,那根本就不作数的啊!卿卿也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秦雪衣两眼无神地瞪着虚空,脑子里还有一个小小声的声音弱弱辩驳:可是那也是卿卿啊,亲了就是亲了,要负责任的。
秦雪衣翻了个身,把发热的脸又往被子深处埋,一边不要脸地揭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错,她就是想负责任,话说古代的礼教这么严,若她跟卿卿说起这件事,卿卿答应让她负责的几率有多少?
约等于零。
秦雪衣无力地锤了一记床板,在被子里翻滚了一圈,把自己和被子绞成了一条麻花,让床边站着的燕明卿心里一紧,以为她是头痛狠了,立即低声唤道:“心儿?”
秦雪衣还在被子深处跟自己纠结,起初没听见,直到她整个连人带被给人抱起来的时候,才猛然惊醒过来,略略探出头,正好对上燕明卿的目光,里面的焦灼和急切一目了然,真切无比,她的喉咙顿时微微哽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燕明卿未曾察觉她的纠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着眉道:“还是烫,我打了温水来,给你先敷着。”
秦雪衣乖乖点头,目光一直粘在他的脸上没有挪开过,燕明卿绞了帕子替她敷上,一抬眼,才发觉少女专注的眼神,疑惑道:“怎么了?”
秦雪衣顶着帕子摇摇头,她往床里挪了挪,拍拍枕头:“卿卿,你也上来睡吧。”
燕明卿想了想,果然躺了下来,秦雪衣挨在他身边,仍旧是看着他的脸,因为发热的缘故,呼吸有些灼热,吐在燕明卿的脖颈处,令他有些微的战栗,然后翻个身侧睡,两人脸对着脸。
燕明卿摸了摸秦雪衣烧得通红的脸颊,有些心疼地道:“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雪衣咬着下唇,睫羽飞快地颤抖着,忽而再次抬起,直视着他,道:“卿卿,你刚刚亲我了。”
燕明卿的眼皮子顿时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无意识地低声道:“是吗?”
“是,”秦雪衣一张脸涨得通红,刚刚那句话也是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的,但是如今话已说出了口,她不得不继续接着道:“就是亲了。”
燕明卿凤目微垂,深深望着她,道:“亲哪儿了?”
秦雪衣吭哧了一会,才扭扭捏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从鼻子里挤出声音,示意道:“嗯……”
意思是这儿。
燕明卿的目光便下意识落到她的唇上,少女的唇形小巧精致,原本因为高热显得唇色有些淡,然而她刚刚用力咬着下唇,唇间便多了几分绯色,像是薄薄的花瓣上渲染出深浅不一的色泽,分外诱人。
燕明卿的眼神幽深,嗯了一声,才语气平静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想亲回来吗?”
秦雪衣的眼睛倏然睁大,顿时觉得脑仁也不疼了,头也不晕了,脸也不发热了,满脑子跟弹幕似的疯狂飘过一句话: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