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见燕明卿脸色剧变,心里不由起了疑,她拿了一片龙荷香闻了闻,香气清雅馥郁,但是气味有一点奇怪,她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那奇怪的气味是什么,不禁道:“这香里为何透着酒气?”
难怪她之前闻了,觉得有些熏人,头脑晕晕然,旁边的太医听说了,连忙也取了一片仔细嗅了嗅,大惊失色道:“这香是在酒里泡过的!”
照程芳之前说的,崇光帝这两个月滴酒未沾,这一病,都让太医们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这下子其中的疑团被解开了。
果然还是因为酒!
因得了燕明卿的吩咐,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很快就来了养心殿,一进门便察觉到殿内气氛紧张,他倒十分有眼色,二话不说拎着袍子就跪下了,恭恭敬敬地道:“奴才拜见长公主殿下。”
燕明卿将手中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掷,冷冷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总管太监唬了一跳,定睛一看,颤声答道:“是……是香片。”
燕明卿道:“这香片是经了哪些人的手?”
总管太监听他这架势,心道不妙,忙道:“按照内务府规矩,这香片应当是自库房里取出,经手的人都有册子记录,还请殿下给奴才一些时间去调查一番。”
岂料燕明卿情绪不明地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不必查了。”
“经手过的人,全部打入大牢,由刑部派人审问。”
轻飘飘一句话,吓得那总管太监立即趴伏于地,战战兢兢道:“殿、殿下!奴才斗胆一句,这香可是有什么问题?”
燕明卿低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有居心叵测之人,拿这香谋害父皇,你说有没有问题?”
这话一出,那总管太监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来叫屈:“殿下,殿下!此事与奴才无关啊!”
他没喊几句,就被几个宫人拖了下去,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往香炉投香片的那个宫婢也被一并带走了,惊惶的疾呼声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门外,秦雪衣眉头轻皱,略带忧心地看向燕明卿。
燕明卿察觉到了,转过头来看她,眼底的阴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安抚之意,他伸手摸了摸秦雪衣的头,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但奇迹般的,烦乱不安的心瞬间镇静下来。
直到一个时辰后,派去寻程芳的宫人回来了,战战兢兢地禀道,说未寻见人。
燕明卿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道:“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那宫人伏跪在地上,小心回道:“奴才们已快要找遍整个皇宫了,一无所获。”
燕明卿的脸色沉了下来:“最后看见他的人是谁?”
另一个宫人连忙答道:“是小贵子,他说清早的时候,在路上碰着程公公往御书房去了,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
御书房门口有两名宫人日夜值守,见了燕明卿来,连忙恭敬行礼:“殿下。”
燕明卿眼风扫过他们,随口问道:“你们今日见过程芳吗?”
一名宫人垂首答道:“回禀殿下,奴才们并未见到程公公。”
“今日从早上到现在,都是你们在此处值守?”
两人应道:“是。”
宫人们伏跪着,手紧紧贴着地砖,恭恭敬敬,燕明卿眸中沉沉,道:“起来吧。”
两名宫人这才敢爬起来,其中一人似乎颇为紧张,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秦雪衣低头看去,只见平整光滑的地砖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竟是被汗水濡湿了。
她心中惊讶,想说点什么,却被燕明卿拉起手,举步进了御书房,按理来说,若无上谕,御书房是不可随意出入的,但是眼下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阻拦燕明卿。
一进了门,燕明卿便将殿门合上,秦雪衣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而紧张地道:“卿卿,刚刚那人在撒谎。”
她声音极轻,还望了望那紧闭的殿门,显然是被外面的人听见,燕明卿按住她的肩,点了点头,意思是他知道,那表情,竟是毫不意外。
秦雪衣微怔,燕明卿拉着她往殿内走,御书房中没有人,寂静无比,摆设也与往常无异,御案上摆放着未批的奏折,才一日未处理,便已堆成了小山一般。
燕明卿走到案前,目光自那几摞奏折上逡巡而过,像是在检视着什么,秦雪衣道:“卿卿,你在找什么?”
燕明卿低声道:“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燕明卿迅速而小心地翻捡着奏折,答道:“找程芳要找的东西。”
他才说完,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将那些奏折一一放下,喃喃道:“那他肯定已经拿走了。”
燕明卿想起今日清晨时分,程芳问他的话:殿下,您今日还会入宫来吗?
他那时候必然是有话要说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燕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