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原本是背着家里的河东狮,偷摸着出门嫖个娼,结果还碰见了这档子事,摸了这姑奶奶几下,差点被打到手臂骨折,倒霉催的。
他简直是欲哭无泪,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人没嫖到,反倒是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还要被人胁迫。
秦雪衣倒是没想真把他怎么着了,打量他一眼,眉一抬,道:“老爷身上这件袍子倒是不错,借我穿一穿呗?”
性命被人捏在手里,李老爷自然是无有不应,连声答道:“好,好,姑奶奶您把手往后稍稍,我把袍子给你。”
听了这话,秦雪衣便把簪子收回些许,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盯着他,但凡对方稍有异动,她就能立即做出反击。
不过那李老爷倒是老实,不敢耍什么花招,连忙脱下了袍子,双手奉上,讨好道:“姑奶奶,给。”
秦雪衣看了看,一手接过那袍子,李老爷便搓着手,看向簪子的眼神颇有几分惧意,赔笑道:“姑奶奶,那……能放我走了吗?家中拙荆定了规矩,若是亥时之前还不回去,就、就要家法伺候了。”
居然还是个怕老婆的,秦雪衣差点乐了,道:“老爷既然如此惧内,为何还要冒险出来嫖?”
李老爷又搓了搓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嘿然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如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秦雪衣登时大翻了一个白眼,把簪子插回发髻上,一抬下巴:“滚吧。”
李老爷长舒了一口气,生怕秦雪衣反悔,连滚带爬下了榻,连衣裳都忘了整理,打开门就奔了出去。
难为他如此庞大的体型,一口气从三楼奔到了一楼,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李老爷扶着楼梯呼哧喘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四周未免也□□静了些。
他抬起头一看,只见四周全部都是官兵,手持长戟,个个都凶神恶煞,空气肃穆无比,李老爷简直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出门嫖个娼而已啊!
大门口,有一道身影一步步踏进来,暖黄的灯笼光芒落在他身上,投下蒙蒙的光晕,发间的深红石榴籽折射出冷冷的光,如他的眼神一般。
竟还是个女子。
在场大部分的嫖客都倒抽了一口气,心说,这莫不是哪家的河东狮跑来青楼抓奸了不成?
另外一拨嫖客也俱是倒抽凉气,心肝都颤悠起来,腿肚子有些抽筋,这人不是长公主殿下么?!
长公主的脸色冷若冰霜,一双凤目好似含了刀锋一般,凛冽而锋利,让人心生惧意。
不少人都忍不住悄悄往后缩,唯恐自己被看见了,这可是要掉乌纱帽的事情!
二楼上的窗口,燕牧云与温楚瑜对视了一眼,道:“长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温楚瑜想也不想,道:“定然是为了长乐郡主的事情来的。”
他说完便往外走,开始挨间屋子推门进去搜,入目便是一张大床,床上动静甚是激烈,显然是还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温楚瑜倒是毫不客气,过去掀起床帐一看,那对野鸳鸯终于发现了来人,女子吓得尖叫一声,就要往被子里藏。
没等那嫖客骂娘,温楚瑜就把床帐又放下了,动作极其迅速,还不忘道一句:“对不住,您继续。”
他半点都不停留,转身就走,把燕牧云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跟着追了出去,那嫖客终于反应过来,高声大骂起来,他只好贴心地替人把门给关上了。
温楚瑜就这样一间一间地踹门进去,一时间惊起鸳鸯无数,伴随着骂声大作,甚至有嫖客气急了,奔出来就要动手,连衣裳也忘了穿。
温楚瑜在二楼踹门,一楼却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纵使有人想要开口,也被那些燕山卫手里明晃晃的刀兵给吓了回去。
这些嫖客们在温柔乡里厮混久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没听说过来青楼嫖,还要蹲大牢的。
当然,另一拨人就更不敢出声了,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了才好。
燕明卿手里拿着一柄剑,剑虽未出鞘,可他的目光却比剑还要锋利三分,大娘子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物,上前赔笑道:“这位……贵人,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燕明卿转过眼看她,冷冷地道:“办差。”
大娘子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里分外悚然,还要硬着头皮道:“敢问,办、办什么差?”
燕明卿启唇,声若冰玉相撞:“杀人的差!”
他话音一落,长剑锵然出鞘,雪亮的剑光一闪,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女人的痛嚎便响彻了整座欢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