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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希文在这十几年中,为九十三师(五军)挣了不少的钱。有了钱,他便在美斯乐村大搞基本建设,使得他的大本营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段希文为他的新家园起了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美斯乐。因此,段希文虽在美斯乐做过伤天害理的鸦片生意,可是,他为残军的生存也的确付出了后半生的全部精力,总算给他的部下和后代们找到一条生路。段希文在美斯乐村还兴建了一所泰国前所未有的中文学校———美斯乐中学。
段希文很重视其子孙们的中文教育,他不惜重金聘请一些有教育经验的中文教师,还从他的队伍中选拔一些有知识的老军官任教。
美斯乐中学与普通中学不同,这个学校是一个军事训练与中文教育相结合的学校。学校的建制,完全按照黄埔军校的模式,因此,学校的教学制度和各种规章十分严格。学生入校之后,一边学习中文,一边学习军事知识,真枪实弹地进行军事训练,使学生毕业之后,个个都能成为一名基层指挥官。
美斯乐中文中学在泰国引起轰动,曼谷、泰南、泰北的华侨,纷纷赶到美斯乐,要把子女送进中文学校。为了能使子女上学,这些华侨巨商不惜重金向美斯乐中学献爱心、作贡献,使得美斯乐中学越办越大,越办越红火。
美斯乐毕竟是泰国的一块领土,这样大张旗鼓地在人家国家建立自己的天地,泰国政府也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做。因此,泰国政府立刻决定取缔美斯乐中学,改美斯乐中学为美斯乐小学,由清莱府教育局派人接管,把原有的中文课,全部改成泰文课,中文教育只能当作一门外语,程度不得超过小学三年级。美斯乐中学从兴办到结束,历经十四年。
段希文死后,接替他的是原残军五军参谋长雷雨田将军。在争夺段希文之位时,曾与美斯乐救命恩人杨晓刚发生争斗。最后,杨晓刚在清迈被杀,雷雨田坐上了美斯乐村的最高位子。
我在贺万成家住到第9天时,这天中午,我正在观赏美斯乐街面上的风光。突然,一位身着泰国警服的青年人来到我的面前,向我行了一个军礼,我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报纸裹着的东西递给我,并讲了几句使我无法听懂的泰国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接那包东西。就在这时,贺万成从屋里出来,我忙向贺万成问道:“他要干什么?”贺万成对我道:“没什么,他是你同乡宋宏江的大儿子,在清莱府警察局工作。”
我一听说是宋宏江的儿子,便把心放了下来。这时,只听贺万成与宋宏江之子用泰语谈论着,他们一阵谈笑之后,贺万成转脸对我道:“宋教官已经知道你来美斯乐的消息,他让儿子给你送来五千块泰币,留给你急用。”
贺万成说完,从宋宏江儿子手中接过那个包有五千块泰币的纸包,又递给我道:“你就收下吧!”
“我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我说着,一直没有去接贺万成手中的钱。
贺万成把钱向我怀中一塞道:“还客气什么,出门在外,谁没有个困难,再说,宋教官是诚心诚意的,你就别客气啦。”
我只好接过这五千元泰币,对宋宏江的儿子道:“谢谢你和令尊大人!”
宋宏江儿子走后,我问贺万成道:“宋宏江这个大儿子怎么不会讲中国话?”
“宋宏江在这里一共有七个小娃娃,能讲中国话的一个没有。”贺万成道。
22骨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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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能?”我实在不相信贺万成的话。
“你不信?在泰国,老子和儿子讲话用翻译的大有人在,爷爷、奶奶与孙子不通话的那就更多啦。你听说过恋爱用翻译的吗?”贺万成问。
“没听说过。”我摇摇头。
“不要说别人,我与我婆娘结婚两年了还得用翻译,你觉得奇怪吗?在这里却是非常普遍的事。说不定,你还会再找一个泰国女人做婆娘,我问你,不找翻译行吗?”贺万成笑哈哈地道。
宋宏江,1912年出生在安徽省凤阳县,他的家庭是一个大地主。宋宏江十六岁时到上海读书,后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就读步兵科。毕业之后,任过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职。大陆解放时,他从福建跑到台湾。1952年,他又被空投到金三角,增援李弥的“云南反共救国军”,被李弥任命为五军的一个团长。在缅甸时,他娶了一个缅甸巴依姑娘为妻,这个巴依婆一共给他生下七个娃娃。他随残军进入泰国之后,又被段希文任命为五军军事总教官。
宋宏江在上海时,曾经娶过一个女人,与那个女人结婚不到半个月,他便离开了她,宋宏江走后,这个女人怀了宋宏江的骨血,十月分娩,宋宏江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大陆一解放,这个女人便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带着这个娃娃生存在上海。在娃娃五岁时,得了一场重病。临死前,她才把宋宏江的情况告诉这娃娃。中国改革开放之后,宋宏江的儿子通过各种渠道,想找到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1985年秋天,宋宏江突然接到转来的儿子的亲笔信,宋宏江高兴得立刻回了信。一个月之后,儿子又来了信,并给他寄来二十多张照片,有儿子、媳妇、孙子的各种生活彩照。
宋宏江再也无法平静,他看着双目失明的儿子的照片,老泪纵横。他心里像被毒蛇吞噬着,非常内疚,感到对不起娃娃,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娃娃都已经五十多岁啦。看着儿媳和小孙子们那一张张可爱的面孔,他羞愧难言,是高兴,还是悲伤,他不知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年近八十的宋宏江如同神经病一样,自接到儿子这封信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他依然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和照片,看了多少次,他自己都无法记得了。夜深了,宋宏江手中拿着信,漫步在美斯乐的街上,每走到一个路灯底下,都要看一次照片和信,他无法入睡,儿子那充满骨肉之情的信,把他搅得每一根神经都剧烈地跳动。
这一夜,宋宏江的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但是,长期的军队指挥官生活,已经养成他一种冷静、沉着的作风。他来回漫步在美斯乐的街上,从村头樱花树边,走回美斯乐街的尽头原中文学校门前,又从中文学校门前走回村头樱花树边。每走到一个路灯下,不是看看儿子的信,就是看看儿孙们的照片。这一夜,他不知在美斯乐这条街上走了多少个来回,看了多少次儿子的照片。雄鸡叫了三遍,天已经发亮,勤劳的美斯乐人已经从晨曲中起来,匆匆忙忙地行走在美斯乐的街头。可是,这位久经战场的国民党老指挥官,却突然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倒在了美斯乐的大街上,昏死过去……
宋宏江被送进清莱医院抢救,他从昏迷中醒来,可是,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的下肢已经全部瘫痪了。昔日雄姿英发的宋宏江,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23还要澄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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