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地望着眼前瘫坐在地上的中年妇人,有那么一刻,我好想喊一声“娘”,尽管我从未真心把她当作过……
我眼中装满泪水,却如何也道不出那个“娘”字,唯有任泪水汹涌。
原来一个女人在深爱的男人和孩子之间,是这样抉择的?
此刻,霍相双目瞪圆:“茹儿,我……想过万千种……死……法,只是未曾想到,却……是你……送的我上黄泉……路。”霍相眼神倾刻间又变得柔和,费力地抬手撩起太后耳际的乱发, “茹儿,我……好怕,怕……来世……来世,认不出你来……”霍相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句话,头一偏,埋进了太后的怀中,抬起的手臂也无声的落下。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太后摇头望着怀中仿佛安静睡去的男人,下唇抖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崩溃边缘的太后,我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一般,呼吸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传来太后怪异且凄厉的笑声,听似笑声,实则更似一种无法压抑的痛哭,无法释放。我跟皇帝同时感受到太后的不妥,而我却被萧楚控制着,无法上前。
皇帝一步跃到太后身边,低声唤道:“母后……”
太后赫然紧紧揽紧怀中双目紧闭的男人,惊恐地说道:“不准伤害我的孩子,谁都不许!”继而又柔和地将脸贴在怀中已然没有呼吸的男人脸庞上,温和地说:“黄泉路上,你要乖乖等我哦,可莫要先走了?”话毕,速度极快地拨下霍相胸口带着鲜血的金簪,往自己胸口刺去……
时间再次凝结,每个人都惊恐万分地看着太后紧握着那支带血的金簪刺向自己,而离太后最近的皇帝却愣在了原地……
第 九十 章 最终的赢家
我瞪大了双眼,忘记呼吸……
突然,慕容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挥,几乎快要刺进身体的金簪呈弧线状飞了出去……
顿时,在场的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皇帝一把将几乎昏厥的太后揽在了怀中,而我却无法上前去,只能焦急地看着神智不清的太后虚弱地靠在皇帝怀中。
半晌,皇帝吩咐宦官宫女将太后带离了御书房,看着在宫女搀扶下离去的太后,心尖似被火烧一般。我眼中再无太后,她只是一个为了子女不惜牺牲爱人跟自己生命的女子。为何?长久以来,我从未将她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呢?一路以来,自己却只是想着为萧诺寻一个安全的庇护场所,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
我真是个混蛋?
如若她今夜真的血溅当场,我会带着内疚直到死去吧?
皇帝望着太后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两个禁卫上前抬走了霍相的尸身,看着霍相平静如睡去一般,也许今夜没有太后的出现,他很有可能成为一世枭雄,名垂史册。却未曾想,一个野心勃勃处心积虑男人居然被一根毫不起眼的金簪夺去了性命……
不得不说,真是人生如戏。
他的大戏已经散场,而我这场折子戏却不知如何演下去?
三个男人的战争,现在已有一个败离出局,剩下两个城府极深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谁会是最终的赢家?而我这个可笑的配角该退场了吧?
御书房外的厮杀声未停,眼下却不知丞相的人攻进来之后,发现丞相大势已去,会是何种局面?
此刻,我居然担心起眼前势单力薄的慕容卿的安危,我还真是犯贱的命啊!
霍相已去,现在所有的罪名都压到了慕容卿的头上,我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眼前黑压压的禁衣卫,面对着形单影只的慕容卿,即使他身手再好,也犹如草屋跟飓风抗衡一般无助。
陈舞,眼前这个不顾你生死的男人,你为何这会还要替他担忧呢?难道你真是欠虐的命吗?
我低下头,逼着自己不去想任何人,包括现在依然威胁我生命的萧楚,这个时空的男人都太复杂,谁都不是一眼望得到边的,心……好累。
我叹口气,不怕死地问道:“皇上,我……可以离开了吗?”
皇帝转过身,温和地笑道:“你以为朕是为了牵制霍相,才将你召来的吗?”
慕容卿看着负手而立的皇帝,突然冷笑道:“你当真如此担忧失去你的皇位吗?”
“你不是我,你永不能体会到。”皇帝跺到慕容卿面前,“我无法信任任何一个人。”皇帝居然没有用朕,就仿佛一个普通人跟好友聊一些烦忧那般平常的语气。
慕容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跟皇帝说:“可她确是你的姐姐,你当真不在乎吗?”
“你还是我的亲兄弟呢?”皇帝突然笑说。
我有些搞不懂他们的你来我往,状似平常的语气,明显带着暗涌澎湃,可又让外人无法清楚地听清深意。
慕容卿蓦然笑道:“你当真认定眼前这个女人对我来说如此紧要?”慕容卿说完勾着嘴角望着我,而我却心虚地不敢正视他投向我的目光,内心极为恐惧他接下来会说出的话语。
是啊,我算什么,也许对慕容卿来说压根什么都不算!
此时,厮杀声越来越弱,我想这场宫变应该就快要分出胜负了吧?
慕容卿与皇帝含笑对望着,又仿佛在读彼此眼中的深意,半晌,也没人吐出半个字,直到御书房塞进了一批配械的士兵。
如流水一般涌进的配械士兵将御书房重重包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瞥见了几张无比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