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崇城,是在上午十一点,池小园给宁樨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还在学校拍照,就让温岭远直接把车开去学校。
崇城传媒大学的校园很小,步道旁的树林里,一些桃花已经开了,远望是环绕漂浮的一团一团粉红云朵。
宁樨拍照的地点,在学校的老图书馆,并不难找,找一个同学问过路,顺着走过去就看见。
一栋帕拉迪奥式的白色建筑,掩映在露出新绿的鹅掌楸和白麻栎树之间,兼具文艺复兴风格和现代对称美学的欧式建筑,因此并不会显得突兀。
毫无疑问,这里一定是一处拍照圣地。
走近一些,远远就看见了宁樨。
这个时候,池小园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拍照”,不是以摄影师的身份,而是以模特的身份。
主题或许与轻婚纱风格的礼服有关,宁樨穿着一条白色纱裙,手里一束浅粉、嫩绿和白色间杂的花束,低着头随意走过鹅掌楸下新碧的草地,薄纱裙摆随动作起落,轻盈如同拖曳一丛云雾。阳光自叶间落,恰如其分地在她身上制造明与暗的界限。
没有人叫她停下来摆动作,可能是想要抓拍出最自然的神态,和与光影最和谐的互动。
只有按快门的咔嚓声。
温岭远愣了一下。
他没有第一眼就十分肯定那就是宁樨,直到她从草地这头走向那头,都要走出取景的范围,她停下来,转头笑说:“可以了吗!”
她笑起来,他才认出来,确实是她。
摄影师笑说:“要不再走一遍?”
“再走我就真的不会走路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可以了可以了,你站到树下面去,我再拍几个特写镜头,咱们今天就收工!”
听见这句话,池小园和温岭远都默契没有去打扰。
池小园掏出手机来,想给她拍一张,变焦之后画质渣到不行,遂就放弃,只是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樨樨真好看啊。”
是啊,她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把裙子穿得这样好看。温岭远想到最早所见的那个宁樨,总穿宽松卫衣和牛仔裤,一双穿到不太干净的帆布鞋,别扭地不知道怎么确认自己的定位。
“好!可以了!辛苦辛苦!”
立即有人走上去,给宁樨递上矿泉水。宁樨把手里的花束给出去,拿着水瓶,拧开,插着腰放松喝水,往前看的时候,一口呛住。
不知道池小园是什么时候到的,更不知道的是,她身边为什么站着一个……温岭远?
那时候许下雄心壮志,一定要等拟定充分的作战计划之后,再和温岭远联系,引诱他一步一步上钩。
然后,就在她纠结这个计划到底应该是怎样的,纠结到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打电话的冲动消退,变成怎么也不敢的近乡情怯,也没有拿出什么纲领性的方针的时候,温岭远突然就出现了。
就像才背了一个abandon,就要去考四级。
池小园把手挥起来跟她打招呼。
她咳嗽几声,又赶紧放下插在腰上的手,看着他们两个人朝着她走过来,脑子里突然乱得不行,一会在想还好自己现在穿得很好看,一会儿又在想,相机吃妆,所以妆化得有些浓,正常情况下看会不会显得不自然。
……所以池小园为什么不告诉她温岭远也会来啊!
助手们开始收拾器材和道具,宁樨身上的衣服也要回收,因此她只是简单打过招呼,没有和两个人寒暄,拿上自己装衣服的袋子,往洗手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