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抬眼道:“我见你信上三言两语,字迹又不似平日流畅,想起你最近有些异样,不知怎的就胡思乱想,担心你否瞒我去涉险,哪还坐得住!”说的人无意,听的人却是有心,白玉堂喜极,伸手把臂道:“原来我的事你如此上心,不枉我素日对你一番情意。”
展昭只道他说的是“情谊”,道:“你我情谊原不比他人,你有事更不该瞒我。午间你那几句话骗了四哥,我却不信。你到底为何烦心,现下可肯相告?”
白玉堂松开他,起来转身斜倚在栏上,道:“如我说四哥猜的不错,你做何想?”
展昭惊疑道:“此话怎讲?你真有心上人了?我怎不知!”
白玉堂默然不答,半晌以手拍栏,轻吟道:“青青子衿,幽幽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不谈这些,以后你就明白了。”
展昭难得见他这样,心中有些乱,就想问个明白,道:“以你才貌,哪有求不到的佳人?怎如此伤怀?”
白玉堂道:“一怕唐突‘佳人’,二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展昭不由笑了,道:“这话透着英雄气短了,你不去求怎知流水无情?说不得那佳人本有似水柔情,只怕花儿不落呢!”
白玉堂忽转过身,目光闪闪,道:“有道理,大有道理!难为你这不解风情的人能说出这话,当浮一大白!展昭,你看我这品貌可能入‘佳人’眼?”
展昭含笑上下打量他几眼,但见明月下他一身素白缎衣,衬着玉貌丰颜,说不尽的飘逸出尘,仪态夺人。他看人素不重品貌,此时也由衷赞道:“你如此品貌只可说天下无双,该我问不知何样佳人方能入你眼才对。”
白玉堂神情有些异样,道:“似你这般‘佳人’即可!”
展昭见他语带戏谑,竟用“佳人”来比自己,心中很不自在,真的恼了,一拍木几站起:“白玉堂!你,你这是什么话!”
白玉堂也知这话迹近调戏,如不是出自自己之口,这猫儿还不得拔剑相向!容色一敛,道:“实
话。。。。。。若你有个姐姐妹妹的,有如此性情才貌,我定娶来为妻,供在头上,捧在心尖也甘愿。”
展昭盯他一会儿,收了目光,低叹一声,道:“你这嘴真是,心事一去就拿我打趣!不过说实在的,见你故态复萌我也有三分欢喜。随你闹吧,但求你凡事由心,快活一世!”
白玉堂听得心头一荡,忙朝展昭脸上细瞧,却是眸正神清,满面的正经无奈,微有些失望,过来挨他站着,道:“你方才也说我俩情意不比他人,若是别人,五爷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何谈闹他!别人只见你尔雅温润,万事不露声色;我道你却是冷冷清清的性情,正如眼前明月——皎皎高挂夜空,看似普照众生,其实众生谁能近它分毫!如此性情,我不闹你,岂不寂寞!”
展昭一震,愣怔起来,细想自己可不就是这样性情,活到今日,反不如认识两年的人了解自己,眼眶有些发热,道:“玉堂。。。。。。”执起他一只手,语音有些哽咽。
白玉堂哪见过他如此情状,心疼道:“什么都别说!昨夜没睡,我困了,咱们歇息吧。”反手拉住展昭,携手入室。
白玉堂坐在床边,边脱靴边道:“你睡里面。”
展昭依言脱衣上床,拿了个枕头,头朝床尾睡下。
方躺好,就被白玉堂使力拉起:“休睡那边,脚板在我脸前晃得烦,看不小心踢了我脸。”
展昭无奈道:“睡一头挤得慌。”
白玉堂心道“挤得慌才好”嘴上依旧调笑:“你一只猫能占多大地儿,诺大床尽够躺,过来!”
展昭只好换到床头,侧身面向里躺了,道:“说的也是,一只老鼠能占多大地儿!”
白玉堂轻踢他一脚,笑道:“跟我久了,牙也利了!”
展昭道:“睡觉!”闭上眼不再理他。
白玉堂仰面躺着,歪头看他背影。夜静无声,楼外风吹竹稍,时而一阵飒飒;枕边人鼻息沉沉,隐隐幽然药香透体而出,惹得他心猿意马,直想把那人搂入怀中紧紧抱上一抱,却怎敢!
强敛心神,翻个身面朝外睡了。
鼠猫】今宵未眠 十二~十三 圣典劫(上—中)
十二 圣典劫(上)
这一夜,白玉堂做了一个不曾思也不曾想过的梦,一个决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的梦。直到惊醒,他被梦中情景窘红的脸孔,还火辣辣的发烧。
天刚有些蒙蒙亮,晨风穿窗而过,被碧绿纱帏挡住,吹不散帐中氤氲的气息。
他轻轻坐起,看展昭尤自未醒,不知什么时候翻身朝外,脸睡得有些红,双唇也恢复了健康的色泽,忆起梦中情景,身上某处不受控制的坚硬起来,他艰难忍着,如不是对身边这人有十分的敬爱,那还不要翻身扑上去。不过话说回来,凭“白玉堂”三个字,也不能做出霸王硬上弓这等没材料的事,定要软磨硬泡,俘了这猫儿心方显本事。
燥热难耐中,一把扯开衣襟,闭眼遐想,但求能有两情相悦之日,成就好事,才不辱没两人。
展昭醒来,正看到白玉堂闭目斜倚在床头,敞着怀,露出大半个宽阔坚实的胸膛,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薄红,不由打量两眼,掀被坐起道:“玉堂,何时醒的?脸怎如此红?”
白玉堂猛睁眼,道:“刚醒,热得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