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是错觉,不然他实在想不通,恨从哪里来。
见他半晌未动,释传扭过头对前面的司机说:“你下去帮他提一下行李箱……”
“不用,老子说要上你车了么?别特么自作多情。”话还没说完,宋寄就打断了释传的吩咐。
还像护食的狗崽一样把行李箱往后拉了一把护在身后,搞得像司机会下车抢了他的行李箱一样。
“少说三公里内你都没办法打到车,除非你说你可以走回去。”释传觉得头疼,根本没办法和面前的护食狗崽子交流。但还是压着性子和他分析,就差说求你了,上车吧。
宋寄还是一动不动,他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遍释传,“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坐轮椅?”
胸口被无形插了一刀,释传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体,先前上车的时候护工就帮他把硬底的皮鞋脱了,这会一双瘫足打在软枕上防止水肿。当时没料到还会遇到小花旦,也就由着护工摆弄了,早知道就不脱了。
“车祸。”抬眸后他轻声交代,没想逃避这件事。
哪知道小花旦反而笑了起来,勾着嘴唇讥笑着反问释传:“那我更不敢坐你的车了,我可没钱买轮椅。”
说完将身后的行李箱拉到身旁,又剜了释传一眼,“再他妈跟着我,我真能把你头打通你信不信?滚,最烦见到你。”
现在释传可以确定了,小花旦是真的讨厌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第3章
宋寄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揉着小腿肚想起先前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后扬长而去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又忍不住骂了释传两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下雨天骂释传,闲着也是闲着。
宋寄累得脚都抬不起来,上台穿的鞋子和普通的鞋子不一样。
为了要营造“三寸金莲”的感觉,花旦穿的鞋子就如同踩在高跷上,只有脚尖那一点点撑着。原只是唱了出戏不会那么累,偏偏今天宋寄还绕了一大圈躲那么老远抽了根烟,后面因为见到释传几乎算落荒而逃,踮着脚尖跑那么快不疼才有鬼。
趴在床上歇了好一会宋寄才挣扎着爬起来洗澡,他把洗澡水的温度调的老高,这是最便宜的一种让肌肉放松下来的方法,四舍五入零成本。每次宋寄觉得很累的时候都用的这个办法,当然相对的就是洗完澡以后整个人像过了水的虾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红得发烫。
宋寄站在镜子前将身上的水擦干净,热气蒸腾,镜子氤氲着一层水汽什么都看不清,他伸手胡乱地在镜子前抹了一把,盯着镜子愣神。
头发长了一些,花了好几百块剪的鲻鱼头都看不出来什么造型,发根处也细细密密地冒出来一节黑色,怎么看怎么突兀,得找个时间去重新把头发弄一下。
宋寄一想到又要漂发根就觉得难受,他皮肤不算好,漂染的药水停留在头皮上时间久了会疼。第一次去染头的时候疼得他生理性眼泪都挤出来了,还好他头发长得慢,很久才需要补色一次。
头发不是重点,宋寄飘远了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的脸,几乎如审视一般端详着。
因为太热,他脸上的红还未退散,仍旧粉粉地扑在脸上。但因此也显得皮肤格外的白,五官精致得不像话。一双眼睛尤其好看,唱戏的对眼神的要求格外严格,当初戏班老板就是看中了宋寄这双眼睛才破格带上他。这会因为刚刚洗澡的时候有水进了眼睛,只是胡乱地眨两下都觉得潋滟,格外地动人。
宋寄皱着眉低声喃喃,“变化真有那么大么?到底认出来没有?”
天气还不是太冷,宋寄没舍得开取暖,前几分钟还热气腾腾的浴室现在已经慢慢转凉,身上沾着的那些水珠就开始带走宋寄身上的热气。他三下五除二擦干净身上的水套上睡衣走出浴室,准备睡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亮了一下,宋寄吃惊这个点竟然还有人给他发消息,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动发送的消息。
催缴费的,又到月底了,宋寄面无表情地删了短信,又折回到微信上点开置顶的联系人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明明已经洗过热水澡,但躺下的一瞬间宋寄还是觉得浑身酸痛不已,无奈只能拧着眉从床上爬起来,找来几张止痛膏药贴在几处酸痛的地方。
这下子浑身都是药膏的那股味道,宋寄更睡不着。
当初为了省房租,他租的这个房子地理位置很不好,临街就算了,楼下还是一条烧烤街。每天晚上路灯亮得晃眼不算,还烟熏火燎的。
宋寄懒得再爬起来去拉窗帘,那点遮光效果聊胜于无,拉不拉都无所谓。
反正穿着睡衣呢。
他抬手将胳膊搭在眼前,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
已经放学很久,宋寄靠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这段时间他在窜个子,脚尖已经能勉强着地,这会正无所事事地用鞋尖在地上一圈一圈地画着。
初中部放学要早一个小时,宋寄为了等人,还特意和同桌交换了值日生排序。就算是浪费了那么长时间,他也等了好久了。
晃晃悠悠的鞋尖不知道画了多少圈圈,突然他感觉自己脑袋上方被笼罩了一团阴影,还愣着神呢,脚尖不小心踢到挨在他面前的那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