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伟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说:“大壮的弟弟,小鑫,死了。我知道,大壮现在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希望他来参加一下小鑫的葬礼,毕竟是兄弟,送小鑫最后一段路……”
安程怒极反笑,说:“裴先生,你有没有人心?这种时候,你还要给大壮说这个?他昨天回来就发高烧,现在整个人都不清醒。医生说,这是心理损害造成的身体机能
和免疫力下降,需要慢慢调养和心理调节。这种时候你叫他去参加什么葬礼?他和你的小儿子有兄弟之情吗?犯得着吗?”
裴伟泽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思虑不周。那大壮就不用来了,他自己的身体要紧。”
安程生硬地说:“没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一下……”裴伟泽连忙阻止安程挂电话的动作,随后,踌躇着说:“能不能麻烦你给大壮转达一下。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壮,这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和他母亲。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的罪过……
安程决然地说:“这样的事情,说对不起有用吗?弥补?怎么弥补?用钱吗?呵呵,裴先生,大壮告诉我说,他恨不能是属猴的,石头缝里蹦出来,无父无母,一身轻快,不需要背负一些不该他背负的东西。”
裴伟泽痛苦地说:“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他母亲还是……”
安程说:“行了,别说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光说有什么用处?只求你以后再也别出现,也别给我们打电话。相忘于江湖,就这样吧。”
裴伟泽说:“等…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大壮……他是不是连他母亲也怪上了?”
安程冷冷地说:“这还用问吗?你知道吗,大壮的母亲去世的前五年就瘫痪了,是大壮天天伺候她,母子之间的感情你可以想象。在大壮的心里,他的母亲是温柔贤淑,品德高尚的人,而现在……你粉碎了这种美好!”
裴伟泽如被雷劈,许久都没有回答,直到安程不耐烦了,想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哑着声音说:“请你告诉大壮,所有所有的事情都怪我,他的母亲并没有……你知道,她是养女,在我们家,说是女儿,更像奴仆,她是不能违抗我的意志的,所以这一切全是我逼她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让大壮不要恨他的母亲吧,这样,大壮的心里也能好过一些,反正我对他从来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形象碎成渣,也没关系。”
安程觉得大壮的这个渣爹总算还说了一句有点人心的话,冷哼了一声说:“好,我会转达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一边的裴伟泽失神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全都是我的错,我会为这一切……负责的!”
☆、98|第 98 章
大壮的身体素质很好,不过两天感冒发烧就都好了,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依旧是家里挑大梁的男人,疼老婆爱宝宝的好丈夫,好父亲。
就是比以前要沉默些了。
可见并没有完全从那件事里面走出来。
好在,裴伟泽再也没出现过,也没打过电话。
倒是潘乐施寄过一个快递,里面装着的是大壮娘、也就是裴紫筠在离家出走之前的日记本。
大壮只看了看封面,就原封不动地将它放在衣柜的最顶上。
看样子,是不打算开启。
当做秘密封存起来。
若是无人问及,就选择永远遗忘。
或者说,成为他的禁区,无人可以触碰。
只有深知道这一切缘由的安程在暗暗担心。
眼看着大壮娘的祭日将近,又是鬼节,安程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给他娘拜祭烧黄纸。
如果可以选择,安程宁可大壮没有经历过这些纠结扭曲,还是和以前一样,坦然自若地怀念和拜祭亡故的母亲。
宁可他和以前一般单纯无忧。
深夜宁静。
大壮正在熟睡。
忽觉身上有些奇怪。
莫名地燃起一小簇火一般。
正焦躁间,似乎落入一个潮湿而温热的所在,缓缓地、笨拙地安抚着他的焦躁。
大壮忽然就醒了,垂眸看着正在自己身上忙活着的安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程一直不太情愿给大壮做口活儿,先舌头累得慌,好容易有一次大壮哄着他弄了一次,也就是几分钟就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