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拍摄点看上去也就距离二十多米的样子,但这近乎垂直的视角,以及照片独特的成像细节,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张照片是在近地轨道上拍摄的卫星照片!
他脑子空白了一阵,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拨了BIG ELEVEN的联络号码,十一个号码一一拨过去,全是无法接通,他又试了试总统套房的卫星电话,依然无法接通。适时电梯已抵达一楼,“叮”的一声开门声也激出他一身冷汗。毫无疑问,珀拉丽斯号关闭了卫星网络服务。
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些照片是谁发来的,没有走出电梯,而是径直按了回顶楼的按钮。电梯又缓缓上升,从喧嚣热闹的大都市一路上行至冷清的夜空中。他忐忑了片刻,还是给那个发来照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你好ANDY,很高兴你主动联系我。”
凯墨陇的英文里依然带着清冽干净的北欧口音,ANDY知道这都是出自北极星礼仪教官的教导。第一次见到凯墨陇时,他就对这个有着二分之一亚洲血统的美男子有着挥之不去好感,现在想来,那些于细微之处散发魅力的细节,衣着,举止,迷人的微笑,马背上的盛装舞步,甚至包括口音,统统都是包括凯墨陇在内的无数人精心准备,用来对付家族的武器。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家族在近地轨道上拥有一颗自己的卫星乌拉诺斯,但他不解的是,被家族追捕,远在岛国的凯墨陇是如何拿到卫星照片的。
“大人物们都不在了,我作为家族的最高执行人,拿到一张卫星照片,你不应该觉得奇怪。”
凯墨陇的声音如机器一样波澜不惊,ANDY悚然反应过来,没错,弹劾凯墨陇的决定要在年会上投票通过,所以直到那之前,凯墨陇依然是家族对外的最高执行人。现在B11全在公海上,并且被切断了对外的所有联系渠道。凯墨陇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唯一最高执行人。
“……你打算做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气,问。
“在年会正式开始前,为他们准备一些前菜,在年会结束以后,根据年会上某些重要决议,为他们准备甜点。”
“就算你不怕得罪老家伙们,别忘了年会上还有那么多家族成员,还有好几百号人,他们全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你这是在和全世界为敌!”
“谢谢,台词很棒。”
“凯墨——”
“我只是来告诉你,是时候选择立场了。回头见,ANDY,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凯墨陇说完挂断了电话。
电梯抵达六十层,ANDY疾步迈出电梯,冲进信息指挥中心,指挥小组的人猝不及防,连忙把脚从电脑桌上放下来,就听见ANDY一径命令道:“我要知道珀拉丽斯号现在的坐标!我还需要邮轮的实时卫星图像!最近有没有人黑进‘风暴’盗取乌拉诺斯的权限?!”
刚刚还在放松地调侃大选的指挥小组成员不到三秒全动了起来,汇报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珀拉丽斯现在的坐标是北44…18…59。20,西40…29…8。95,不在既定航线上!”
“乌拉诺斯现在不在大西洋上空,风暴无法提供实时卫星图像,可以向五角大楼申请提供卫星照片,但是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
“风暴很安全,最近三个月被攻击次数五千三百一十一次,至今没有被攻破的迹象!”
他听着四面八方的汇报声,登时明白过来,这个时候乌拉诺斯还没有在大西洋上空升起,是根本不可能拍到那张照片的。真是太蠢了,凯墨陇的照片怎么可能是靠黑进风暴得来的,那根本是美国军方提供的!他现在还是家族的最高执行官啊,在年会召开之前他的权力和行动都被老家伙们制约着,不得不待在万里之遥的岛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凯墨陇这两个月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请帮我接巴比伦邮轮公司。”他尽量让自己镇定,顺口喝了一口不晓得谁桌子上的咖啡,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巴比伦邮轮公司的拥有者,那位阿布扎比亿万富翁现在就在那艘船上。他不知道船上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异常,比如房间无法上网,电话无法拨出。也可能船上的人从船长船员到那些举足轻重的贵宾们已经全被控制住了,虽然他着实想不出凯墨陇是怎么安排自己的人混上邮轮的,COBRA的安保何以在凯墨陇面前就变得跟筛子一样了呢?但凯墨陇即使能安插自己的人上船,数量应该也不会很多吧,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的……
两分钟后他们联络到了巴比伦邮轮公司,对方在听他描述了邮轮偏离航线的情况后,竟然十分冷淡地回答他:“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邮轮正在既定的航线上。”
“什么?”他恍如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即立刻想到了什么,“砰”地挂断电话,脸色煞白地问,“巴比伦邮轮公司现在的负责人是谁?”
“塞缪马略特,需要我接通他吗?”
ANDY迟钝地点点头,几分钟后他们接通了塞缪马略特,这位CEO接到电话时正在按摩浴缸中悠闲地喝着香槟听着马勒。
他在交响乐轰鸣的号声中隐忍着问:“您知道贵公司的邮轮珀拉丽斯号现在已经与外界彻底失联的情况吗?”
“失联?”泡在浴缸中的马略特依然十分放松,“没有这回事,他们只是暂时关闭了手机服务和网络服务,在珀拉丽斯附近至少还有两艘游船可以用无线电联系上他们,何来失联一说?还有什么事吗?”
马略特轻描淡写的话语终于印证了他的怀疑,天哪,他竟然天真地以为凯墨陇是安插了一群恐怖分子劫持了邮轮,还像个傻逼一样焦急地四处奔走,可如今人家却告诉他,那就是恐怖分子的邮轮,是你们自愿登上的!
事已如此一切再清楚不过了,那位来自阿布扎比的富豪毫无疑问是站在凯墨陇一边的。他艰难地控制着声音,问道:“邮轮的目的地在哪里?”
“对不起,这一点我不能透露。”对方以例行公事的口吻道。
作为家族的特别联络官,他有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么敷衍的腔调了:“我是家族的联络官,在无法联系到家族最高层的情况下,我有权要求你配合我的工作!”
这一次对方的声音一改方才的客套,冷漠地道:
“你没有这个权限。”
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ANDY完全怔住了。“你没有这个权限”,他没有权限,因为某位“家族最高层”已经在控制局面。
他妈的!他向后跌坐在旋椅上,脑子里一团乱麻,不,不会的,家族不可能就这么瘫痪,这简直太可笑了!若是在平时,家族高层可以要求公海巡逻的美国舰队对目标船只进行警告和拦截,可是现在肯定也行不通了,现在他能联系到的任何人,谁也不可能拥有比凯墨陇更高的权限!
看现在的情况,由于不能确定珀拉丽斯号的目的地,他们只好采取遍撒网的策略,通知大西洋沿岸各国的海岸巡逻队,一旦珀拉丽斯号进入领海就通知他们。但这只是后手,只怕等到海岸巡逻队发现船的踪影时,已是木已成舟了。
珀拉丽斯号离开纽约才两天,不管凯墨陇想让船驶向哪里,最少也需要三四天的行程,这是他们仅剩的反应时间。现在他们没有办法动用国家机器,只能剑走偏锋。他打电话给几个媒体大亨,希望能在第二天见到珀拉丽斯号失联的新闻,这样他就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敦促公海的美国舰队追踪拦截珀拉丽斯号,可是拨去电话后,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
“啊,ANDY,你反应太过度了吧,这不算是失联啊……我知道网络和卫星电话都不通,也许只是卫星信号出了故障呢……你知道上面待的都是大人物,要是因为刊登不负责任的消息引起股市动荡就不好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