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彼笑了笑,“你个老泼皮,而今和平不好吗?你居然还盼望着打仗?仗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那寸寸国土又会染上多少青壮年的热血。”
“奴才只是觉得,要是徐小将军上了战场上一定会让敌军胆寒。”
于彼背着手继续往前走,语气平淡下来,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那个成熟稳重的帝王。
“我宁国也不怕打仗,但战场要流血,朕不喜欢。徐大福也不会想要用战士们的鲜血换那几寸山河。”
她顿了顿,“要国家强大到让敌人胆寒,而不是靠我国人的血换那没有必要的国土。”
于彼或许也没有想到,今日只是随口的几句聊天,就一语成谶。
那仗打不完一样的,几万青壮年就那样填进了战争那个不会满足的黑洞。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不尽的鲜血,惨叫,怒吼……编织了她的梦魇。于彼被困在梦魇里,一次次重复战场上的情景。
“……”
于彼和高源聊了几句就到了宣政殿。
高源一声唱和,“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彼在众臣的跪拜下,缓缓走向,那把象征着万人之上的龙椅。她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众人,没有看到那个人,观星台只来了司天监监正沈昕光。
她掩下眼底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封印仪式的进行。
封印倒也不是很繁琐。
就跟年终总结一样,于彼就简单发了言,总结了一年以来的诸多成功与过失,她着重说了说做得不足的地方,给人以警示。
最后目光扫了一眼刘闻彬,见他依旧一脸正气凛然,正到让于彼心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这看着多好的丞相啊,忧国忧民,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忠臣。
他为什么就想要把皇帝嘎了呢?
于彼淡淡收回目光,站起身,宣布封印。
“今日除夕,守岁封印,休玉玺,息政事,卫国本。故朕在此封印玺,求国之昌盛,盼民之富足……”
一大串官话说完,她含笑的凤眸扫了一眼在场的大臣,“朕也希望,众卿能过个好年。”
散了封印的仪式,于彼沉默着往勤政殿走,这次身后跟了更多的人。
要去述职的官员大多是在地方上当官的,本想趁机套近乎,拍拍马屁,以求能步步高升。但见于彼沉默着,冠冕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就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到了勤政殿,那帮子地方官被丢在前殿,于彼去了寝殿换下那身勒着她的朝服。
等她换了身常服到了前殿,众臣抬头,就看到穿着一身水青色织金圆领袍的女帝,镶金的玉革带圈出她盈盈一握的腰,银白长发披肩,只用了一根素净的白玉簪随意的别在头发上,她面无表情,全身上下透着淡泊又温和的气质。
底下看着她的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艳,但看着她的脸,猝不及防的对上她带着些冷意的凤眸,他们又齐齐低下头,不敢再看。
待于彼走到宽大桌案后龙椅上坐下,众人一下跪拜下去,高呼道:“参见陛下!”
“平身吧。”她声音平淡,甚至带着一些不耐烦。
他们依次战战兢兢的汇报了地方上的工作,于彼感觉自己好像又上了个小早朝,底下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于彼听得直点头。
等他们都说完了,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一松,他们解脱了,于彼也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