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立刻双眼放光,他接过缰绳,向卫楚施一礼:“多谢恩公。”像燕子一般轻巧地飘上了马,没见他对马做什么动作,那匹马就善解人意地小跑起来。
弗拉双手脱缰,时而伸出双臂像飞翔一样驾驭着那匹枣红矮马,时而将身子偏斜在马的一边,时而躺在马背上。在他的驾驭下,那匹马跑过了柔软的河滩,又飞跑上几乎60度的斜坡,还跨越了比它还高的小山丘和1丈宽的鸿沟。
羯人们大声叫好起来。
卫楚从来没有让自己的马跑过今天这样的强度,他感觉弗拉有些过分了,不由有些后悔把马交给他,可是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已经答应了,含着泪也不能后悔。
大约两个漏刻的样子,弗拉意犹未尽地回到卫楚身边,他轻轻飘下了马在卫楚面前跪地道:“恩公若不嫌弃,弗拉愿意为恩公养马,请恩公收留。”
卫楚以为他兴起说笑,便顺口逗他说:“你这些兄弟们怎么办?”
弗拉起身走向那群羯人,他把卫楚给的那吊钱给其中一个羯人,向他们说了一阵羯语,羯人们都露出不舍之色。弗拉朝他们挥动双臂,就像吆喝鸭子一样赶着他们。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羯人对弗拉说了句什么,带着羯人们来到卫楚面前,齐刷刷跪下朝卫楚磕了三个头:“恩公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那群羯人又跪着朝弗拉磕头,弗拉也跪着向他们磕头,众人依依不舍,洒泪走上了向西的那条岔路。
卫楚其实并不想身边有个羯人跟着自己,可是这个羯人直接就将他的羯人同胞们赶走了,这种先斩后奏让他不爽,他不理弗拉,上马就走。
弗拉似乎不知道卫楚心中所想,在后面紧紧跟随,他的脚本来就有伤,又光着踩在被太阳烤得火辣的地上,立刻拉下好远,可是他还是紧紧跟着。
卫楚见他被甩在后面有100米的样子还不知放弃,便大声说:“你回去吧,我并没有答应你。”
弗拉并不搭话,只是一边使劲向前迈动脚步,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他到得卫楚面前说:“恩公,你让我跟你三天,我就是死了也满足了。”
卫楚不解地问:“你为何如此执着要跟着我?”
弗拉来到马前,伸手轻轻梳理着马脖子说:“弗拉今日最感幸运的还不是被恩公救了这条命,而是见着了这匹马。”
卫楚看了看自己这匹在琅琊王府没人看得上的矮马,连司马胜男的侍女春梅都不愿意和自己换,再看看弗拉那庄重的目光,心中疑惑,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露,而是淡淡地问:“为何?”
弗拉神情陶醉地说:“弗拉初听这匹马的蹄声如腾云驾雾,便知是一匹宝马,又见此马品相,毛卷像麒麟一样,颈与身等长,你看它,头昂起来就像一只凤,我骑过的马不计其数,只有骑这匹马的感觉才像骑龙一样,弗拉这辈子啊,值了。”
弗拉如此评价,卫楚知道了自己这匹马是匹宝马,他高兴之余有些遗憾地说:“就是矮了点。”
弗拉道:“恩公对马实在不了解,这匹马才两岁半,还未成年呢。”他掰开马嘴,“恩公你看,正掉乳齿,长恒齿呢。”
卫楚下了马来看,果然马嘴中有两个洞,这是乳齿脱落,恒齿还没有长出来的原因。他心中一动,这个弗拉善养马,自己正可以向他学习一些马经,眼下这匹马正在换牙齿,也正可以向他学学如何调教。
想到这里卫楚说:“好,你就跟我三天吧。”
弗拉立刻兴奋起来,他拉着马缰:“恩公请上马。”
卫楚看着他血淋淋的光脚说:“你这脚走路不行,上马吧。”
弗拉哪里肯上:“恩公,我们羯人的脚天生就是在路上跑的,习惯了,你上吧。”
卫楚道:“没有谁天生就是吃苦的,也没有人天生就是享福的,现在你的脚受伤了,我的脚是好的,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