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没事吧。”身边的玉蓉赶紧搀扶起我。
拍拍身上的尘土,“没事,走吧。”
“哟,我说是谁呀,见到我们娘娘竟然敢不拜见!”又尖又细的嗓子一路迤逦前来,“原来是从冷宫中刚回来的燕美人。哦,不,燕充依啊!”来着故意将燕美人三个字咬的极重,仿佛要咬碎吞进肚子里似的。
“不,现在又是燕美人了。”坐在轿撵上的女人懒懒的丢下一句话。
今天出门又忘记看黄历了,“见过昭仪娘娘。”我弯下腰,屈身,低头。
“哎哟。”许美人惯有的母鸡嗓子又开始叫唤了,“娘娘,燕美人目中无人,竟然没瞧见我这个大活人在,真是不懂规矩啊!”
许美人在我之前入宫,所以,按照礼份来讲,我应该拜见她。
“见过许美人。”
“嗯。”她满足的应了一声,“但是,你这个礼仪好像不对诶。”
许美人长了一张小脸,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凑到一块,在眼前像放大镜一样放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遇见中世纪住在城堡里的吸血鬼也像是漆黑风高的夜晚碰到神神叨叨的女人,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这张小脸就在我面前放大,“见到昭仪娘娘,就这个姿势,太不敬了!”
宫廷里的礼仪我并没有去学,虽然有专门的宫中老人来教过,只是没交多久,我就被打入冷宫了。没想到,这一点,竟然被许美人抓到把柄了。
“怎么,燕美人是不会,还是不愿意?”许美人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过脸,她的指甲和她的嗓门一样,很尖很细,一条伤痕随着她的指甲一路蜿蜒。“哎哟,真对不起啊,不小心碰到你脸了。”她故作抱歉的样子,拿出手绢。
伤口上顿时疼痛难忍,痒痒的,像是万只蚂蚁在伤口上爬,也像是成千上万只手在上面撕扯。
她手绢上肯定放了什么东西。
我看向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咬紧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发出一个声音。
“哟,怎么还出汗了?”擦拭完伤口,手绢上浸满了血迹,“这条手绢都脏了,换一条吧。”她身后的侍女立即奉上一条新的手绢。
“这么大的汗,不及时擦干,容易的风寒发烧感冒的。”她笑嘻嘻接过手绢,再次准备帮我擦汗。
“不劳姐姐动手,妹妹自己可以。”我忍住疼痛,挣扎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那哪行啊。”她顿了顿,“皇上说了,要我们姐妹情深;互相照顾。”明明很好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却如同冬日里最寒冷的冰霜。
24。…祸之福之所倚
许美人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一点点逼近。
“你说,要是你没了这张小脸蛋,”许美人突然停下,“那该怎么办?”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邪恶的笑容。
“姐姐不会那么做的。”我昂起头,正迎上她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不成形的小脸,绽开一个笑容,“因为姐姐是聪明人。”
许美人此时此刻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毁了我的脸,她不敢。她也绝对不会为了冯昭仪而如此光明正大的划破我的脸。我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两位姐姐没有什么是的话,妹妹先告退了。”
说罢,准备起身。
“慢着。”许美人拦住我,“燕美人还没给昭仪娘娘行大礼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冯昭仪,轿撵上的她头微斜,手支着下巴,眼角的余光似有意无意扫向我,斜靠在轿撵上的她犹如一只懒洋洋的猫。
“怎么,我没有资格,昭仪娘娘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礼吗?”她用手绢捂住口,“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可是要杀头的。”
风,霎时停止了,树叶也安静的待在枝头,天空上没有一只鸟飞过,安静的诡异。
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玉蓉悄悄拉了我一下衣袖,示意我现在服个软。
关键是不是我不服软,我当然知道人在深宫走,哪能不跪拜呢。可是,我不会,不会叫我怎么跪拜啊。跪下磕个头我会,就当是给死去几十年几百年的祖宗磕头,可是,正统的礼仪,我怎么可能会啊?
许美人在一旁大致瞧出了个端倪,“燕美人是不会吧。哟,燕美人进宫也这么久了,也算是个老人了,连个规矩都不懂,真不怕笑死底下的奴才们。”底下的奴才马上配合发出低低的笑声,尤其是李才全更是笑得咯咯响,就像怕全天底下人不知道他是太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似的。
“算了,谁叫我们姐妹情深呢,姐姐来教教你吧。”许美人蹲下屈身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姿势。
真是奴才的典范,丫鬟的楷模啊,竟然做得如此标准,这样的人,不给她做领头宫女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按照她的样子照猫画虎做完全套功夫。
“不对,手应该这样放的。”手腕被强硬的往后掰,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不对,腰还要再弯一点。”许美人带着笑意伸出手,狠狠的在腰肢上扭了一把,疼痛立时从腰肢上传到大脑中枢神经。
“还有,腿怎么是这样呢?”持久的站立已经使小腿打颤,她猛地一击,已经完全跪在了地上,膝盖处登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哎哟,怎么这么娇弱,以后可怎么伺候皇上啊?”许美人假惺惺的做出愁眉状,“娘娘,您说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