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屠城!
“主上,可回?”十一灵力传音询问道。
我摇摇头,“进去瞧瞧。”
前世我只在魔君戏煜的口中听过屠城是何等模样,真正的屠城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眼下遇到了自然要仔细瞧一瞧。
据他所说,起初九重天统治外围的城池他们没有采取屠城的策略,只是杀了统治高层后便继续进军,直到后来攻入九重天统治中层时被人从后方包了饺子才愤怒决定屠城。
我还记得,戏煜、我、楠还有梁三围着一个火炉坐下,戏煜言笑晏晏,话语中却是说着屠城时刺破守城的长老夫人怀孕肚子的血腥场面。当时听闻我手里的杯子晃了晃,幸好里面的茶没有洒出来。
想来也是荒谬,当年年幼的我瞧见二族处罚犯错的奴隶都会心生不满,与我从大人们那里学到的宽厚待人的教义完全不符,现在却可以把别人的家破人亡当一场热闹来看。
我尚存凉薄之魂时可以悲悯世人,如今没了反而漠视人命。
到底是经历不同了。
只见城里光芒如昼却万灯俱灭,鲜血从城南流到城北,滚过地上的尘土污浊不堪,耳畔还有零星的哭声以及夹杂在火焰噼里啪啦里的杀伐……
一队队的士兵灵师在搜寻着活着的人。
零星的哭声在一点点减少,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
忽然,城里最大的花楼上传来一缕琴声,凄凄凉凉如同呜咽。
我信步走了过去。
城灭悲唱的妓子吗?
我似乎轻蔑地笑了一下,快到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又有什么用呢?不如选个井或者地窖里藏着,这样活下去,等风头过去离开这里又能咿咿呀呀地似个花儿般活着。
花楼顶上,本是可以将热闹街市一览无余的亭子,如今那上面的花灯灭了,却多了一个妓子身着白衣弹唱着我叫不出名的曲子,隔着不远,我能瞧见她惨白的妆容,和眼底的凄厉决绝。
这个妓子我似乎认得,在这三年里城里的传闻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也有。
本是富足人家的小姐,六岁那年家门口路过个灵师嫉妒她母亲的美貌,便杀了她父母和祖父祖母以及哥哥,她是和隔房的姨奶奶一起出门,一回来便出了这档子事,隔房的姨奶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转手将她卖入花楼。
经过老鸨调教多年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后还有个情郎卖力赚钱,执意要为她赎身,娶她为妻。
好像……交付赎金的日子就是今天……
我听得出神,却也看见不远处闻声而来的弩手,我示意十一退到了一旁。噗嗤一声,一把冰冷的箭矢将她贯穿,她手指挣扎着拨动了一下琴弦,又是一只箭矢。她嘴角含着血,晃了晃,坚持地拨弄着琴弦,似乎不把这曲弹完不罢休。
噗嗤——
第三箭紧跟着飞了过来,这一回是直直插入她的心脏。
她倒下,纤细的指尖将终了的两弦拨弄开来,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曲终,人亡。
“十一,你觉得感人吗?”我问道。
原谅我根本看不懂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展现自己有气节?在亲朋好友死后不愿苟活于世?还是展现她对于这座城池有多深沉的感情?亦或者是觉得自己一介弱女子活不下去干脆选个凄凄美美的死法?
毕竟比起躲在建筑下被找出来后一枪捅死,在最后的高楼上弹一曲悲凉的曲子再死可太符合这些只知风花雪月的女子的观念了
十一摇摇头,冷漠道:“见多了。”
见多了吗?似乎和我的理由不太一样。
“回去吧。这城里应该没什么活人了。”
“是!”
只是这屠城的疑惑在我心头久久消散不去,背后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目的才会做出这等折自己气运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