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一?目十行?,被骇得连连倒退。
全篇抨击着律师王益平,法官曹衍航和警曹马雄飞……这三个已死的公|权力代表罪恶昭彰,将一?个无辜的英雄逼上了穷途末路。
程爱粼猛然抬头瞪着他,目光穿透他身躯,狰狞且恶毒,她泪流满面,恨得嚼穿龈血,“葛兰……葛兰……”
大门被撞开?,锁孔上插着把钥匙。
马雄飞回头望去,是一?脸惶急的齐贝昂,她忙乱地脱了鞋,冲进?客厅,抱住哀嚎得近乎癫痫的程爱粼,死死抱着,可程爱粼跟蛮牛一?样,抓起电脑开?始砸茶几,一?下又一?下,“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写他!”
她最后涕泗横流,发出了低沉垂死的咆哮怪叫,“贝昂,我?的师父受到了羞辱,我?的爱人受到了羞辱,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火车上,马雄飞双目颤然一?睁。
他在两天前做完这个梦后,突然明白了第一?次相遇时,程爱粼为什么会在暴雨中,在县署楼外,那?么萎靡且哀伤地看着自己,他至今都记得,那?无声无息的眼泪凝华着说不出口的多情与失而复得的惊骇。
马雄飞的推理能力出类拔萃。
擅长以点推线,以线推面。
荣荣面馆里,她下意识的记忆能力是他训练出来的;她知道他的口味;说他说过的话;让他折纸说星星;她说这世上愚生,不配他的光芒,她那?个时候就告诉了他,他是那?颗星星。
从楣南去盛丰的路上,她一?身伤窝在他怀里不愿撒手,只要两个身体?一?离开?,便是疯魔吃人的样子,时至今日,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阿粼,阿粼。
天台上,听到他唤她阿粼,这个女人哭得风雨飘摇。
马雄飞拿着纸笔,手腕疼得只写出了一?些鬼画符,他想一?会,写一?会,歇一?会、再写一?会,想一?会,歇一?会……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小时。
花地县的整个行?程,马雄飞全凭着“程爱粼望山走倒马”的一?股牛劲儿才支撑下来,身子也?终于?熬到了极限。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纸揣入怀里。
头倚着车窗没了动静。
威榔站是终点目的地。
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唯有马雄飞静|坐不动,水瓶滚落在地上,晃晃悠悠。
“诶——!”膘肥的男售票员站在另一?节车厢叫他,“终点站到了!都得下车,不然又坐回去了!诶,最后一?站了,下车下车!”
售票员看他置若罔闻,不耐地嘟嘟囔囔,腆着肚子走向他,“跟你说话呢,这是几晚上没睡啊,睡那?么死!”他一?推马雄飞肩膀,不料这高?硕的不醒男人整个身子向前重重一?栽,脸砸在桌上。
售票员僵住了,傻愣愣瞪着自己的手,满掌血红。
直到第二个售票员奔过来,他才缓神,两人又抬人,又打急救,又汇报工作,一?看马雄飞的警官证,又忙里忙慌地给警署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