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声惊雷倾塌下来,把邱示君的魂魄又打散三分。他被他们挤到一边,眼睁睁看着他们用各种仪器、工具开挖脚下的湿土。
邱示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脚就像生了根一步都动不了。他的手还在淌血,他机械地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也跟着又挖了起来。
“你不要挖了!你这人怎么回事?!”队长怒吼了一声,他双手都正忙着,无暇去拉邱示君。邱示君像聋了,他的耳朵里涨满尖锐的声音,像有台切割机正对着身体进行解剖。没有麻药,只能活生生受着。
生命探测仪上的电波数值开始变化,队长的瞳孔骤然紧缩,他赶紧从包里掏出白布和矿泉水,单手拧开瓶盖,随时做好了准备。
邱示君十指指甲都已经翘翻了,血肉模糊。他目光灰败,连眨眼都很困难。
“许庭深!”队长大声地呼喊。慢慢地,厚厚的一层沙土被拨开,在一堆瓦砾中,有半截身体露了出来。
“。。。。。。。。”那身体上裹着的衣服是一件黑衬衫,邱示君又把目光往下挪,发现了上面的纽扣。
他就是许庭深啊。
邱示君的睫毛抖了一下,突然他像发了疯似地扑了过去,血手一下子攥紧那衣服,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底硬生生掐出来的。
“庭。。。。。深。。。。。。许庭。。。。深。。。。。。。是我啊。。。。。。。。。。我是示君啊。。。。。”邱示君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他拧眉不敢置信,他和眼前这个躺在一片废墟里的男人相识相交二十多年,如今生死未卜,他居然连为他留一滴眼泪都做不到。
“快!先给他喝水!”许庭深的半张脸露了出来,小赵赶紧蹲**,拿着矿泉水就往许庭深嘴里灌。可是许庭深昏迷了,他眉头紧蹩,看上去和死了一样。小赵捏着他的下巴,水只有不断地流下来,一口都没能灌下去。
“不行!不能让他直接出来!出来可能就没气了!”
邱示君还坐在地上,他的十指死死地扣着地,雨水把他的血都冲淡了,混在烂泥水里,闻上去很血腥。
“小邱!”
队长大吼了一声,他的眼前像划过一道白影,快到他还没反应过来,邱示君已经夺过了那瓶水。
“。。。。。。。”邱示君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他左手扣住许庭深的下巴,低头就贴上了他的嘴。邱示君**着许庭深的嘴唇,用牙齿强行撬开他的牙关。
水顺着邱示君的嘴淌到邱示君的胸口,许庭深依然紧闭双眼。邱示君灌下去一口又马不停蹄地仰头喝第二口,许庭深的胸前也湿了,他这一口没能喝进去,水全洒在胸口。
“你喝。。。。。。。你喝啊!”邱示君嘶声力竭,他拿水的手都抖,他攥着许庭深的下巴,从未觉得许庭深的脸那么凉。
“轰隆!”天空划过闪电,那声音似咆哮,激得人都一抖。
“许庭深!”邱示君把最后一口水给灌下去,他和许庭深四瓣相贴,他呼吸的热气由此传递给许庭深。
“许庭深,我示君啊。。。。。。。。。君君啊。。。。。。。”
许庭深咳了一声,然后很快剧烈地咳嗽。邱示君一惊,他抬手就去拨许庭深脸上的土,他手上的血沾在了许庭深的脸上,许庭深慢慢睁开了眼睛。
“。。。。。。。。”邱示君在许庭深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他僵硬地牵了牵嘴角,下一秒撑着地站了起来。
“快!”队长开始指挥队友动起来,邱示君背过身不去看,他摸了把脸,脸上全是水。
雨真是越落越大。
“许庭深!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队长背起许庭深在崎岖的废墟和泥泞中艰难地行走,邱示君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邱示君怀疑他老花眼了,怎么眼前一片模糊,眼前像有一个个大光圈,叫他看不清路。他再一揉眼睛,眼角发酸,好像不是雨水。
许庭深被送到了最近的县城医院,许昌昀还带了医疗队,在那简陋的病房里给许庭深最好的救治。
邱示君的手也被包扎了,他双手伤得太重,被缠了好几层纱布。邱示君站在病房外抽烟,一根烟还是问别人讨来的,他抽着还是太辛辣。怎么都喜欢抽这种烟。
邱示君的手不太方便,他抽烟的动作因此显得笨拙。
邱示君在十九岁的时候,差点挂了。那年,他跟着许庭深和胖子他们去旅游,一群人跑去日本玩,酒喝多了走在石阶路上,摇摇晃晃的。邱示君一不留神踏空了一步,直挺挺摔了下去。其实石阶台的高度并不高,但是他摔得不巧,后脑勺着了地。
当场就没了动静。胖子他们去扶他,一摸他后脑勺全是血。听胖子说,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两个女生直接就哭了。许庭深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扛起来,迈开腿就往医院拼了命地冲。
进了医院,又是鸡同鸭讲。胖子说他们一伙人急得都快尿裤子了,许庭深走进去把身上所有现金全部拿出来,又是打电话又是来回跑,最后等邱示君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