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深的瞳孔惊恐地缩了缩,他脱口而出:“示君!”邱示君倒是很平静,他甚至扯了扯嘴角继而说:“太疼了,不想再来一次了。”
“。。。。。。”邱示君被抱住了,他的身体轻轻一晃就被许庭深紧抱在怀中。许庭深的手臂箍着他的背,侧脸贴着自己的,邱示君能闻到那股熟悉的佛手柑的味道,很淡,但渗进他的心里很冲。
邱示君无声地笑了。他的嘴角被他勾起,他抬起右手安抚性地在许庭深的背上拍了拍。
“对不起,示君,对。。不起。”许庭深的声音抖得厉害,怀里的人薄如白纸,他抱得心抽。愧疚和自责犹如排山倒海向许庭深扑面而来,邱示君手上的疤将永远提醒着他。他曾经多么无情,多么自私,把人逼上绝路,还打着爱的旗号。
许庭深无比痛恨自己,甚至从心底里恶心自己。他把手一根一根地从邱示君身上撤下来,他稍稍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缓缓抬起了头。
邱示君发现许庭深瘦了,是他好久没有好好看他了吗,还是他又记错了。邱示君抬手撩了下许庭深额前的发,他轻笑着说:“你道什么歉?兄弟之间说这个干什么。”
“。。。。。。。”一把刀其实是双头的,横在他们之间,把两个人在这一刻一块捅成了烂泥。
许庭深有几秒钟都没有缓过神来。他的手从床上冷不防地垂下来。
许庭深撑着床,第一下没能站起来,第二下他卯足力气才迫使自己站了起来。许庭深没再说话,他也说不出来了。他拖着步子转身往门口走,他脑子一片空白,等走出房间才想起来,他应该要去拿药,示君左手碗上的纱布该换了。
邱示君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浑身都疼痛不已。好像不光是从伤口上发酵出来的。许庭深在沙发上找到了药包,他拎起来,然后又想起应该要去接一盆热水才行。
他人有些混沌,脑子拎不清了,明明要去浴室拿脸盆,结果走错,去了厨房间。他又在厨房间傻愣愣地看了会才发觉自己走错了地儿。
许庭深又急吼吼地折去浴室,他抽出脸盆就着淋浴接了半盆热水,他的手有些抖,拿不稳。一路拿回房的几步路还洒了一些出来。
邱示君已经换了件衣服躺在了床上,他前面好不容易脱了毛衣,就剩下一件单衣,又觉得冷,于是翻出一件薄的丝绸衫披在身上,并顺势钻进被子里。
许庭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靠在床头盯着窗外发呆。许庭深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把东西放下后艰涩地说:“该换药了。”
邱示君的反应有些慢,他慢慢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许庭深。许庭深站在床旁边,他没打算坐下,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
他把干净的纱布药膏拿了出来,又重复了一遍。邱示君这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然后朝许庭深伸出手。许庭深轻轻地拉过他的手腕,他手持一把小剪刀低头去剪,接着一层层地去解纱布。
纱布很厚,一层绕过一层,许庭深越解越心惊,等到只剩下一层时,他呼吸骤停。手腕上有五六道伤疤,道道深刻,它们错综复杂地相缠,像张牙舞爪的龙。
许庭深捧着邱示君的手腕,一时之间无从下手。他感觉气血上涌,浑身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遍。他去挤药膏,可是力道没控制好挤在了自己的指腹上。他又去抽纸巾,笨手笨脚地去擦。
“疼。。。。。疼吗?”许庭深拿着棉棒,手在半空抖。他涂药的力道几乎用力十二分力在克制。邱示君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摇了摇头。许庭深的眼睛渐渐模糊,棉棒在眼前出现叠影,他刚想抬手,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脸。
邱示君抬手擦了擦许庭深的脸,他轻笑一下说:“别哭,我不疼啊。”
许庭深一下子抓住他的右手,邱示君动了动,用了些力气抽了出来。许庭深的手又一下子空了,再一次。
其实邱示君也想哭啊。
等打完最后一个结,许庭深把邱示君的手腕轻轻地放进被子里。
许庭深的手机不停地在震,邱示君注意到了催促他去接电话。许庭深又给他拢了拢被子才走了出去。
“喂?”
“许总,您让我查的事情又有一点新的发现。”许庭深握着手机走到阳台上,他压低声音示意对方继续说。
“邱先生在8号的时候出现在希尔顿酒店的大堂,他神情非常慌张。后来。。。。。。。。。。我发现林昊在同时段也出现了。”
“。。。。。。。。。。”许庭深的手指骨节蓦地一白,他眼底潮涌,透出危险的气息。
“另外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林昊在这一年里发表过的所有作品和邱先生以往作品做了仔细地比对,我们详细地整理出了三版对比记录。已经抄送您的邮箱。”
许庭深眼神一凛,他即刻果断地说:“我现在在示君的家里,最近这一周都没法赶回公司。老赵,麻烦您把我的电脑和你们查到的东西全部打印一份,然后送到他家来。”
“好的许总。”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等我电话再联系记者。”眼神比以往更深更暗,他捏紧手机,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
赵律师很快就来了,许庭深不便和他多说,拿了东西就关了门。他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登陆了邮箱,手指迅速地滑过页面,结果眉头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