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沅分了一个客房给池愿住。
卧室空空荡荡,只有简单的家具,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池愿抹了把桌面,意料之中没有灰尘。毕竟沈修沅看起来就是干干净净,还会冒仙气的人。
略带磁性的声音从门缝飘入:“我能进来吗?”
“可以。”
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池愿还以为在自己家,下意识把门关上了。
沈修沅的声音一出现,他才反应过来,他是个借住的客人。刚进屋就关门的行为,似乎不太好。
门开了,沈修沅站在门口,伸手递出来一个白色的铁盒。
池愿扶住门框,打量片刻,没接,“这什么?”
“医药箱。”沈修沅隔空指着他的唇角,“破了,处理一下吧。”
“不用。”池愿偏过头,只留下一个完好的侧脸。
沈修沅看不见他受伤的唇角,啧了一声。
“还挺犟,是不是觉得带着伤特酷啊?这算什么,男人的勋章?”
池愿的喉结微不可察滚动了下,僵持着没吭声。
“用不用随便你。”沈修沅强行把医药箱塞进池愿的手里,“但我受你舅舅之托,该做的我都会做。至于接不接受,你的自由。”
池愿又把脸转回来,手指用力将医药箱握得很紧,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沈修沅半抱手臂,悠闲地看着他的反应。
男生倔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嘴唇舔了一下又一下,想说的话都没憋出来。
沈修沅勾唇乐了,良心发现不能那么过分地逗别扭的小朋友,出声帮了他一把,“不用谢。”
池愿低头看鞋尖,黑发下露出的两只耳朵尖染上淡淡的薄红,闷闷“喔”了一声。
房门重新关紧。
沈修沅踱步到客厅,将装过咖啡的杯具收拾进厨房。
他不喜欢阿姨动他的私人物品,在家里,自己用过的东西就一定要自己洗。
沈修沅撑着洗手台,看水龙头哗哗流出的清水。
池御锦的话响在耳边。
“我姐夫气得要死,保姆说,他回家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他一个知识分子,走之前还打了池愿一巴掌,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和池御锦多年好友,沈修沅对他的侄子也多有耳闻。池御锦挂在嘴边的,常是池愿又和谁谁谁打架,身上搞得青一块紫一块,小区的便民诊所恨不得池愿办一个充一千抵一千五的长期套餐。
但他见池愿的第一面,池愿身上的伤,不是因为打架,而是因为……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长辈的泄愤。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沈修沅就觉得,挺荒谬的。
出身书香世家,沈父对后代的教导永远都是“劝诫为主,责骂为辅,无关大事,切不可动手”。加上沈修沅从小听话懂事又聪明,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他其实很难理解动手打孩子的家长。
说到底,都没费心费力管过孩子,这一巴掌显得没立场又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