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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高马大，又漂漂亮亮。居然找了　一个又矮又黑，又丑又怪，且年龄比他大20岁的女人做堂客。你　说别人议论不议论？你说他今后怎么做人？你说他在地方，谁会瞧　得起他。　更有趣的是，妈妈还向我绘声绘色地叙述了有关建国如何恋爱　的故事。　“就是你赴京读书的第二年，建国伢子当时还未满20岁，他　的老婆就满40岁了。别看他的老婆天生很丑，但勾男人却蛮有心　计呢。在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建国伢子被‘狐狸精’邀去打牌。　她知他好酒贪杯，便在酒里下了‘*’。等他一觉醒来后，才发　觉发生了两性关系。此后夹心饭而婚，但他想离婚。无奈，他的老　婆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也死活不依，拖延至今。唉，只害苦了建　国伢子……”　妈妈当时讲建国的故事时，讲得很精彩，所以，我仍记忆犹　新。不过，当我昨天遇到建国时，只是他略显得苍老一些，还满面　春风。后听人说，他的婚姻很美满。老妻少夫未吵过架，不仅兴建　了一栋别墅，还生育了一男一女。他家成了令人羡慕的小家庭　哩……　婚姻乃人生大事。还是建国说的好，男婚女嫁，不在乎男才女　貌，不在乎贫富悬殊，也不在乎年龄偏大偏小。只在乎彼此的依依　相恋之情，只在乎彼此的心心相印。至于别人飞短流长的非议，就　让人去说吧……

华杰

（原载《爱情与婚姻》杂志1990年冬）

满叔

在我父亲众多的兄弟姊妹中，满叔因排行最小，又因最有出息，当　上了村支书“土皇帝”，故我仍称他为“满叔”，当地百姓却敬称他“莫　书记”。　满叔年过半百，已两鬓苍苍。虽天生一副国字脸，但却慈眉善目，　为人和蔼可亲，故备受家人爱戴和百姓好评，曾听说，早几年，有一位　“半仙”跟他看过相，说是他多读点书就好了，还说若不是个儿太矮，　克相，不然，现是朝廷大官呢！这些话，我虽不信，但满叔的确没上过　几年学堂门，若不是他为人憨厚、诚实、肯干，说不定还在修理“地　球”呢！满叔在当地能出人头地，听说，还有许多传奇哩！在传奇中，　尤有他的婚姻，更为猎奇。　记得我满十岁那一年，满叔也刚过而立之年。男人若上了三十岁没　找对象，这在故乡的习俗中，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为此，我家亲人都　替他着急，他却并不焦虑。凡当地漂亮小姐相中满叔的，偏偏又嫌他个　矮家里穷；凡不漂亮的女孩，他又相不中。谁知，偏偏就在这一年里，　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却自愿嫁给他。　原来，是我家远房亲戚的一位舅父作介绍，说他自己年老多病，一　生养了“六朵金花”却没一个男儿当家，非要将第二朵金花许配给满叔　不可。条件是不要彩礼，当上门女婿。满叔一听，心里喜滋滋的。其　实，满叔和二金花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早就心仪已久，自定终身。　后听说，满叔过门后，生活也困难。家里既要照料两位老人，又要　帮四个妹妹置嫁妆，还要抚养自己四个小孩。为了一家十二口人的生　计，满叔不得不放弃农活，先到村上一家砂场挑河砂挣钱，后又到乡上　砖厂上班……总之，他为了一家人的生存，风里来，雨里去，像一条老　黄牛默默含辛茹苦，操碎了心。　去年过春节，接过婶婶电话，听说满叔突患重病，我便匆匆前去探　望。一见他卧床不起，头上扎着绷带，浸透着血迹，我的泪水就潸然而　下。当我问起病因，他细声细语地告诉我：“由于砖厂连夜加班加点，　又因去上夜班时，多饮了一杯酒，加之骑车不小心，不慎摔倒在石头　上……”望着他憔悴不堪的模样，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劝　慰他安心养好伤，以后多注意休息。　归来不久后，满叔的伤就痊愈了，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尔后，满叔最终还是辞去了砖厂的苦差，被村民选为村官……

华杰

1999年冬

春叔

春叔年近半百了，还是光棍一人。为谈恋爱，他不幸死于非　命。　春叔系我父亲的弟弟，他因逢春而生故得名。虽他天生不爱读　书，从未上过学堂，且目不识丁，但他却非常聪明。令人惊奇的　是，他从未拜师学过艺，却自学了一门“绝活”，就是会杀猪宰　牛。若论他的杀牲本领，绝对比别人艺高一筹，且又快又好，所　以，同行又给他起了个“春屠夫”的绰号。　虽然，他杀牲很有名，但他的婚姻却很不幸。几年来，虽累积　了一些钱，几乎每年来说媒的有几人，但他最终还是没被别人女娃　相中。其实，并非他长相丑，五官不秀，而是因一小件事情，使他　名声狼籍，令小姐们敬而远之。　那是他20多岁时，邻居彭家少女小红，天生丽质，长得如花　似玉，常来春叔家玩。他很喜欢她，她却并不爱他。一天晌午，他　对她欲施非礼未果。她逃脱后，逢人便说他是“流氓”，弄得他好　不狼狈，气得他扬言要揍她。后因小红远嫁异乡，风波才渐渐平　息。自此后，春叔就恨女人，发誓不再娶妻。因此，那些媒人，就　不再上门提亲了。也许正是因此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使他的精神备　受刺激，他每天为此而内疚，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借酒消愁，因此　而染上了“酒痨”病。　早几天，我突然接到父亲从乡下打来的长途电话，叫我请假回　去吊孝，说是春叔死了。我好不疑惑，但又不敢怠慢。次日上午，　我便风尘仆仆赶回了叔叔家。只见他家低低矮矮的茅房内外，被乡　亲们围的水泄不通。只听见锣鼓声、鞭炮声、哀乐声不绝入耳。仿　佛故乡的天空，早被笼罩在一种哀乐的气氛中。挤进人群，就看见　了父亲扶尸痛苦。顿时，我也潸然泪下。我一面扶住父亲，一面听　他哭着告诉我：“昨天，又有一个远房表姐来托我跟你叔叔做媒，　你叔叔破例的同意了。晚上，我们陪他一起喝酒聊天。唉！没料　到，他摸黑回去时竟醉倒在池塘里……”

华杰

1999年冬

细妹疯子

细妹因高考失误而疯了，那时，她正值豆蔻年华。　她刚疯时，茶饭不思，彻夜不眠，时哭时笑，喃喃自语；一想　出外时，无论谁也阻挡不住；即使是绳缚索结也是枉然，仍披头散　发，走路摇摇晃晃，路人遇见，无不回避；小孩碰见，无不笑　之。……　为了医好细妹的病，真急煞了她的父母。她因系独生子女，加　之，又天生聪颖，漂漂亮亮，会写会画，能歌善舞，且会读书，故　被其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唉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　祸福。一年一度的高考季节一过，她竟变得神经兮兮的。有的说她　家前世作孽遭报应，有的说她家祖坟埋错了地方，撞了菩萨，还有　的说她因性格太乖僻，故经受不了失败的刺激……可惜啊，可惜，　就连她的爷爷奶奶也无不为之叹惜！　无奈，为了将细妹的毛病根治，她爷爷奶奶竟拿出了多年的积　蓄，她的父母竟典当了值钱的东西，她的邻居竟筹款捐资，送给她　作一笔笔医疗药费……　细妹治疗半年之后，其疯病基本得到了控制。后由于她父母听　信了算命“仙姑”的胡言乱语，就将她草草地嫁了人。次年后，细　妹也生了一个小女孩，可惜那婴儿命短，还未满月，就不幸染病而　早夭了，故导致了细妹旧病复发。她的病一复发后，就比以前更令　人恐惧了，见脏水就饮，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胡说别人害死了　她的女儿，非要别人抵命不可。无奈，她的男人只好弃她而背井离　乡，她也只好又被接回娘家。于是，她的父母又只好求神拜佛，又　托“仙姑”医病……　次夜，那“仙姑”和她的父母悄悄耳语一番。几日后，细妹就　被农药活活毒死了，含恨离开了人间。那骗人的“仙姑”和细妹的　父母，也相继被捕，踏上了黄泉路……

华杰

1999年冬

牛宝

牛宝去世好几年了，坟头长满了青草。他因生前未婚，故　每逢清明，也就无人来叩头烧香。　牛宝其实并非姓牛，也并非天生痴呆。他原姓屈，因排行　第一，又属牛，故取名牛。但在我故乡，父老乡亲习惯叫他　“牛宝”，　是给他取的绰号。提取他的绰号，据说，还有一段　来历呢！　早十年前，那时，他还只有40岁，正逢壮年，由于精力充　沛，加之，又争强好斗。一次收割早稻时，不幸被人用扁担打　破了脑壳，留下了“脑膜炎”后遗症，丧失了劳力。后来，村　民为了照顾她，让他专门饲养耕牛。在世界上，人有时很怪，　好人不出名，坏事传千里。牛宝之所以在当地很出名，还缘于　他的那一夜*韵事，闹得满城风雨，几乎孺妇皆知。　就在村民让他当上了“牛官”不久后的一天傍晚，夕阳还　衔着西山，山头青翠欲滴，山中的萋萋芳草比人还高；凉风习　习，路旁的野花比秋桂还沁人心脾。此时，牛宝和村妇杨琪相　邀上山放牧。也许他俩都是同龄人，也许他俩曾倾心相爱过。　就在这天晚上，他俩在旷野草丛里久久相吻……此事本来时过　境迁，谁也不知道，可以瞒天过海的。但牛宝却逢人便说。没　料到，此话传到了杨琪丈夫耳朵里。他除了拷问毒打了妻一顿　外，还找了牛宝决斗。牛宝呢，自然不是杨琪丈夫的对手，结　果又被打的头破血流，而去了另一个世界……

华杰

2000年夏

狗宝

彭狗伢子，原系我的邻居。因为人极蠢，故别人送他一个　绰号，名叫他“狗宝”。后逐渐他的原名被人遗忘，倒是他的　绰号还蛮出名呢！　　　　　有关狗宝绰号的由来，据说是他很小的时候，因天生贪玩　不爱读书，每次考语文和数学时，几乎都是零分，故他的同学　常讥笑他为“狗宝”。由此，他便不愿意再上学堂门，小学还　未毕业，便辍学在家看牛为生。　　　　　狗宝其实不宝，他偷起人家东西来还蛮聪明哩。就在他10　多岁的那一年，本乡李家湾的李子又熟透了。他知道后，便一　边佯装放牛，一边带着蛇皮袋去偷。正当他爬上树一边摘一边　贪吃李子时，不料被主人发现，狠揍了一顿，还罚了几块钱。　他“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回来越想越气，决心要报复那　家主人。次日晚上，他趁着朦胧月色，带上小钢锯，将李家湾　的李树一下锯倒十几棵，才罢手。因无证据，别人虽怀疑过　他，但也奈何不了他。　　　　　狗宝不仅如此，他盗墓也有绝招。白天，他在家悠闲着无　事做，便爬上他家屋后的秀峰山头到处寻找古墓采点。一到月　下西山，他便邀来几个伙伴合作盗墓分赃，常常是旗开得胜，　几乎从未有过闪失。他常常自言自语：“赚活人钱难，赚死人　钱易；不赚白不赚，要赚就发财。”秀峰古墓多。一连几年，　秀峰山上的古墓被盗的就达十几处，且也无人报案，无人查　处。不过，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一夜，正当狗宝　又埋好炸药准备炸开唐朝一官人墓时，突然“轰隆”一响，仿　佛山崩地裂，吓得狗宝的同伙魂飞魄散，偷偷潜回家里。待到　次日，他们上山一看时，点火药的狗宝，竟被当场炸死了，且　死得惨不忍睹……

华杰

（原载《北方文学》2000年元月）

铁拐李

小朱活到中年，几乎没做过好事，倒是做了不少坏事。偷、　扒、抢、窃，无恶不作，是他的看家“本领”；好吃懒做，嫖赌逍　遥，是他的人生所谓“追求”。不是么，这回他又去调戏邻居秀兰　姑娘，反被人打断一条腿，变成了“铁拐李”。　其实，凡熟悉和了解朱伢子的，谁都知道，他也并非天生是个　“坏蛋”。他小时候，也曾帮人担水砍柴，也曾帮人扮禾送饭，也　曾帮人做一些零碎小事。据说，他日渐变坏，是因一场恋爱风波所　引起的。　他20多岁时，除了天生矮墩墩的个头外，其五官也还眉清目　秀。世上漂亮女孩多如星星，他却都看不上，偏偏看中了邻居家的　秀兰。秀兰虽天生丽质，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但她早已心有所属　了。他却偏不信邪，发誓非要把她娶回家不可。他几乎朝朝暮暮　“守株待兔”，死活缠着她不肯放手。于是，引起了秀兰家人的反　感。他们只要一见朱，就如同猫见老鼠，穷追猛打。好几次，差一　点把他揍扁。朱也很狡猾，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再接近秀兰，但一到　天黑，他就躲在她家屋后吹口哨勾引她。她呢，自然不想去理睬。　见她不理，于是，他就由爱生恨，萌芽了想报复她的念头。他先是　偷了她家的鸡，后是毒死了她家的狗……最终，导致气死了她妈　妈。　秀兰妈妈死后不久，她父亲也出外谋生去了，只剩下秀兰和弟　弟在家。仇人相见，格外眼红。谁知，朱误认为有可乘之机，把自　己心爱的美人夺回来。于是，他借着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便潜入　秀兰的闺房，趁她假睡之机，欲施非礼……谁料，秀兰和弟弟早有　防备，她弟弟挥舞一根扁担朝朱一顿猛打，只听“哎哟”声起，小　朱顿跪地求饶，才保全了性命……他的腿断了一条后，便请律师上　诉法庭。最终，法院以正当防卫为由，驳回了原告上诉。　“铁拐李”自讨没趣，竟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至今还悔恨不　已哩……

华杰

2000年夏

遭遇

馨儿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狗。它披着一身细软柔亮，黑白相间的　长毛，妩媚的黑眼睛，可爱极了。　在家里，它有一个很舒适的窝，每天我下班后，都要带着它去　街上溜达溜达，馨儿一出现在街上，很多人都要看它一眼，甚至用　眼神去表示对它的爱心。　温柔的馨儿很快被一个有钱的朋友看上了。那天晚上，他揣着　一兜票子上我家来了，说道：“家里什么也不缺，就缺一条这样的　狗，女儿缠着要我来买。”可惜我的馨儿并不喜欢票子，我也不乐　意将它买来卖去。于是，我对他说：“带去玩个把月吧。”　没想到不到半个月，他就把馨儿送了回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走　了。我抚摸着馨儿，发现它消瘦、憔悴多了，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后腿一拐一拐的。　第二天，我带它去医院检查：患心肌损伤，腿是被夹坏的，险　些断了骨头。我好不心痛。　回到家，馨儿仿佛用眼神对我诉说它的遭遇：“我的主人，你　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吗？你那个姓吴的朋友把链子套在我脖子　上，每日带着我去炫耀，每天我要在他女儿面前跳舞、逗乐。他们　虽然有锦衣玉食待我，有华丽的场所供我栖身。可我忘不了你，还　有，你这虽贫寒一点，但很温暖的家。汽车上，吴先生只顾自己下　车，不管我慌慌张张的，结果腿被汽车门夹坏了，他却舍不得花钱　带我去医院。一连几天几晚，我都不吃不喝，不动不睡，不停地叫　呵叫呵，直到声嘶力竭。”　我终于明白吴先生为什么把它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