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自己?这么好心吗?谢灵运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傻的,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强词夺理?
你能打死一只牛魔,那你肯定才华横溢,如果不是,牛魔也肯定不是你打的。一个阴谋,也可以说得如此正义,原来姓江的才得了田成子的真传啊!明明是害你,却说是为你好;明明自己占了大便宜,却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
这种小人姿态,这些年真是从神乐观这些人里见得多了,谢灵运哈的一声,不多废话。
“很期待在斗才会上,与谢兄弟的切磋。”江逸俊微微一笑,便转身走开。
相比这家伙的藏头露尾,有个敌人很明显清楚。
那就是端坐在一旁木椅的李修斌,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瞟过来一下,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怨恨恶毒,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到时斗才会,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谢灵运没有理会他,不过对于李修痹居然会亲自参赛上阵,倒有些意外,难道他就不怕反过来被人打得他神魂大伤?这事儿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谢道兄。”这时有一声轻淡的招呼响起,转头一看,却是苏薇姿走到了身前。
怎么今天主动打招呼了,不是以他们的旧识关系为耻么?虽有不满,谢灵运仍然对她笑脸温语:“师妹,你也来了。”少年人难免会有轻浮叛逆之时,如果苏师妹幡然醒悟,他没有理由不原谅她。
“嗯……”苏薇姿欲言又止地颦着眉,谢灵运鼓励道:“师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是要和解吗?
然而苏薇姿幽幽一叹,似劝似责的道:“道兄,除魔一事闹得众人皆知,若是冒功而来……你最后还是讨不了便宜的,还有这场斗才会,你真不该参加……李公子、江公子,他们是真的才华出众,性功有修为有功法,而你……你不该来的,陪衬的人够多,不差你一个。”
敢情他们全是真的,就我是假的?谢灵运无语了,事实证明是自己自以为是了,心里很有些难受,半晌才问道:“师妹,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苏薇姿却摇摇头,似乎没有兴趣去关心他的近况变化,也许是认定了他就不行,叹道:“道兄,何苦呢。”
你乖乖的待在冶城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执迷不悟的出来献丑?这里不是你可以出现的地方。
假如甩去一巴掌能抽醒她,谢灵运马上就抽了,但不行,他只是笑道:“有劳师妹费神了,斗才会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也有劳师妹你看着,看看我如何。”
苏薇姿没再说什么,神情有失望有生气,转身走开。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才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谢灵运并不执着,正要落座饮上一杯清茶,却又被人叫住了:“谢兄,谢兄!!真的是谢兄——”
“哈哈哈,今天终于得尝所愿,可见着你啦!小生余杭季通,久仰谢兄大名!!”
季通?谢灵运惊了一惊,只见一个青袍儒生从阁门走进,刚一看到自己,就欣喜若狂地奔来,疯癫地摇晃着手中的一把纸扇,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这不是前些天在城外遇到的那个蹩脚登徒子吗?
“谢兄的贤内近来可安好?”季通哈哈大笑,当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事来,接着又大赞谢灵运教导有方,又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又大叹都十七岁了,奈何家有严母,别说娇妻美妾,连个婢女都没有!这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以游学为名离开余杭,出来游山玩水,也才算尝到了江南秀色。结果一见到谢兄的妻妾,就如小土堆见到了泰山,开了眼界啊!
他叹道:“不瞒谢兄,这些天,小生过得是恍恍惚惚啊!子闻歌乐,三月不知肉味,怕且我得半年。”
“是韶……”谢灵运已经满脸古怪。
他们毫无意外地成为了邀月阁的焦点,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这边,江逸俊微笑不变;苏薇姿又微微摇头,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对对对!谢兄大才!”季通高兴地一合纸扇,也想清楚那句《论语》来,吟道:“‘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没见过你家贤内,是想不到有女子美之至于斯也!”
见谢灵运一言不发、脸有异色,季通觉得他大概不喜别人谈论其妻室,便换了话题,乐笑道:“来了金陵多日,领教了众多的风土人情,其中十里秦淮最叫人流连。谢兄,不如我们明晚去秦淮逛逛,唤上几位花魁,为这次斗才会践行?小生家有薄财,愿意请客。”
“如何?”他嘿嘿地挤眉弄眼,忽然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玉人何处会情郎——”
本来游河狎妓是个风流事情,却被此人弄得**浪荡,别说苏薇姿这样的女冠,好些自命风流的才子都皱眉不已。
“败坏斯文!”就有个理学儒生勃然起身,一张年轻的脸庞却紧紧板着,虽然谢灵运没说什么,也一并骂了:“整天花街柳陌,你们着实枉读圣贤书啊!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朱子曰存天理,灭人欲……”
“哎哟,捉到一只酸儒!”季通立时怒了,拿着扇冲了过去,回击道:“我平生最看不惯你们理学,整天守节守节,暗地龌龊无良!瞧不起妓院?你可知道创立妓院的人是谁?管子!孔圣说过,要不是有管子,我们今天都是野蛮人!你又知道管子创妓院的意义?兴国兴邦啊!”
“各位,有话慢慢说。”谢灵运大声劝解,无端端被人扯下水,说又不是,走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