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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措君诚然可以给自己利落的一下,可他选择没有。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没有死透,这些魔魅嫡系就不敢离开他身边一步,他就还拖着他们。
只要拖着他们,就能给歿大人争取时间。
央措君身边围绕着黑压压的魔魅,一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地铺开。
他们等着央措君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蚕食他的每一寸血肉。
濒死的少年,脸庞苍白得如同苍山之顶中年不化的白雪,被血液打湿黏着的乌发在他的血衣之后铺散开来。
曾经惊才绝艳,令六界心悦臣服,心甘情愿跪在他脚下的少年君王,那位脱下储君华服,孤身一人进入复年界的央措君,如今正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怒放在最繁华的时节,却也凋零在最繁华的时节。
而众神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凋零。
央措君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眸,正如同滂沱大雨中檐角下一盏剔透的琉璃萤火灯,在风雨飘摇中,逐渐失去了令人心安的光亮。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啊……”
“不要这么对殿下……”
复年界外的神族,一个个如同发疯一般发动攻击,死都要进入复年界。
天帝只要一日在位,便一日是六界之主。
他需永远冷静,保持理智,时刻维持着帝王之尊的威严。
可此时,面对着投射中,央措君的惨状,天帝再也未持不住冷静。
他冲在最前面,用身体里剩下的灵力全力攻击着复年界的外壳。
复年界外,各色灵力冲击,或赤色或蓝色,或近或远,或强或弱。
可即便复年界就快要坍塌,它依旧来自于上古时代的尊神歿。
且歿在经过那次剔除杂质之后,实力得到极大提升,连带着本命法器复年界的实力也一同飞升。
神界在全盛时期,倾全界之力,也许可以打破复年界的规则禁制。
但如今,神界死的死,伤的伤,昏迷的昏迷。
整个神族,各大分支族群,加起来还不足全盛时期一成的实力。
这场大战,整个神界都快拼完了。
活着的神族都很绝望。
复年界内,央措君脑海中的画面,片段,推动得越来越缓慢,直到渐渐定格在一幢小洋房边。
那幢小洋房里,有他可爱的小朋友,有一只很凶的猫,有一只很怂的狗,有一个不用对任何负责,不是任何人的君上,只是他自己的……
秦弃深。
任性的,不讲理,活得很自我的秦弃深。
央措君真的很怀念他。
怀念那时候的自己。
天帝满眼通红,手拖灵力能量球,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