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抵着问全的额头,贴着他的脸,眼中悲怆和浓烈的情感厚重得让问全喘不过气。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赵远温热的气息吐在问全耳边。
他的声音如同天雷在问全耳边炸开。问全浑身一颤,从方才的唇齿相抵缠绵中过神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看见赵远唇上沾着自己的血,双目发黑,抓着赵远的衣服的手将靠着的胸膛一推,整个人跌跌撞撞地从赵远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根本毫无力气的双腿让问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迸裂而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意识到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他脑中一片混乱,刚才的举动不应该也无论如何不能发生在他与赵远之间。
他记起那日晚上赵远如困兽一般舔舐着他的手指。或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样的想法从问全混乱的头脑中冲破而出。问全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急切地抬头想要和赵远确认自己自以为的错误。
他却看见赵远的眼睛像被什么烧红了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让他有一种赤身裸体袒露在赵远面前的羞耻。
问全喉头滚动,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一点什么,至少不要让赵远看起来那么难受。是的,他觉得赵远处在他无法触及到的煎熬当中。
问全张口欲言,却突然听见门外哒哒的脚步声,好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涌了进来。他忙闭上嘴,将想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殿下,萧麒那个狗贼已经往这边过来了,还请殿下尽快下令。今日,我们就要让那狗贼有来无回!”领头的士兵朝赵远道。
提到萧麒,赵远瞬间冷若冰霜。
他凝视着问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身后的士兵催促了一句。他才看着问全,却对身旁的人道:“看好他,不要让他踏出这里。”然后便转身离开。
问全一惊,不顾浑身迸裂的伤,踉踉跄跄向他追去,却在门口处被问赵远留下的人拦住,根本出不去。
“赵远!”
问全心急如焚。他平生从未如此歇斯底里地呐喊过。但那像被火焚烧过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脚步声越走越远,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他伸手去夺门口侍卫拦着他的刀剑,那侍卫只是无动于衷地望着他。连日来的禁锢早已使得他浑身毫无力气,问全连站着都困难,又何况去摆脱这门外的束缚。
问全滑跪在地上,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煎熬过。
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地崩山裂的轰塌声,连带着这密室之中都剧烈地震荡了好几下。这声音不像是地动,来得突兀且怪异。
问全惊慌地站起来,门口的侍卫依然尽忠职守地拦着他。
“让我出去,难道你们想看着你们的殿下在外面可能有危险,也不管不顾吗!”
他急得红了脖子,从没有这般失态过。
那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使了使眼色,快步走了出去,但留下一个仍然守着。
问全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侍卫拿剑拦着他,他便冲撞上去。侍卫不敢真的伤了他,投鼠忌器,倒反而让他从侧边钻了空子走了。
问全一路飞奔至外面。这密室出来后,是一个偌大的石洞,地上还倒伏着一些尸体,应当大部分是萧麒的人。
无数的尘土从石洞中掉落。问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赵远到底在哪里。
他连站都站不稳,此刻却有无尽的力气支撑着自己飞奔着往着洞口的光亮而去。
这外面居然是一片悬崖。
洞口外的人早已厮杀成了一片,根本没有人有空去管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问全。问全一眼便瞧见了混战在其中,赵远和萧麒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以他的角度看去,赵远一派已经是隐隐约约占了上风。他不敢开口扰乱赵远的心神,却在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时候,这悬崖又不知为何又突然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问全低头望去,见脚下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裂缝。赵远和萧麒等人脚下也跟着轻晃起来。但谁又有空去管?若是继续纠缠下去,那这悬崖若再断裂,所有人都将同归于尽。
问全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还未等他提醒赵远,突然不知从何处发出“嘭”一声,震荡再至,并且比前两次都剧烈得多。
打斗中的两方阵营再想手刃敌手,此时也不得不分几分精力出来了。
“所有人先回来!”赵远喊。
他话音未落,脚下已经裂开了一条缝,摇摇欲坠。
萧麒等人本就在靠近问全的这一方,见状自然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赵远持着银剑,一人便直接将他们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众人即将抵达安全的位置的时候,赵远身后的一个士兵突然伸手将他往后一拽,两人前后调转,裂缝瞬间出现在两人的间隔之中。
赵远将剑刺入那士兵的胸膛中,与此同时,脚下的悬崖却猛地往下一塌。他神色瞬凝,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觉身后传一股巨大的推力,猛地将他往上推了上去。熟悉的气息让他丝毫没有任何的防备。
赵远目眦欲裂,莫大的慌悸灌满空无的躯壳。他回头,见那刚刚还要掉不掉的崖块已经坠入深渊,他只来得及看见问全飘过眼前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