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杂家,纪先生,皇上有旨。”莫公公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纪婵惊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等的是赏赐,却不料是圣旨,馅饼变成定时炸弹了。
不妙啊!
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一个穿着补服的中年官员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明黄的卷轴,“你就是纪二十一?”
纪婵眼冒金星,她什么时候叫纪二十一了,分明是小皇帝的话没问完就走了。
天呐,这要是接了,会不会构成欺君?
不不不……不能自己吓自己。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只说叫纪二十一,别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就算事发,也绝对算不得欺君。
“在下表字二十一。”纪婵长揖一礼,大声重申一遍。
“那就没错了,摆香案,接旨吧。”外面到处都是谈论下雪的说话声,那官员显然没有听清纪婵的意思,大步朝天祥楼大堂走了过去。
纪婵和纪祎惶恐地对视一眼:能不接吗?现在说自己是女的还来不来得及?
纪婵飞快地把大庆相关法律条文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女子不能当官的律法。
再说了,旨意未必就是当官。
不能自乱阵脚。
纪婵往前迈了一步。
纪祎拉住她,惊疑不定地说道:“能行吗?”
纪婵道:“他们一不曾问,二不曾查验,就算不行也怪不得我。”
“啊。”纪祎不敢点头,更不敢反对,只发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单音。
胖墩儿不大明白,问道:“爹,圣旨是皇帝的命令吗?”
纪婵道:“对,皇上的命令。你跟你小叔叔在这里等着,等我接了圣旨再带你们出去玩。”
“命令是坏的吗?”胖墩儿看看纪祎惨白的脸,包子脸上也有了一些不安,小手死死地抓住纪婵的衣角。
“肯定是好的,爹昨天帮了皇上的大忙。”纪婵安慰他。
“那好吧。”胖墩儿松开手,却没在外面等,亦步亦趋地跟着纪婵到了大堂里。
这时候,大堂里的掌柜已经知道消息了,四下张罗着,香案很快就摆了起来。
纪婵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仵作纪廿一,验尸手段出神入化,一手丹青足可乱真,为匡正纲纪,除暴安良,着即封……钦此。”
“恭喜纪博士。”那官员读完圣旨,笑眯眯地把圣旨放到纪婵手里,“仵作做博士,纪博士大概也是有史以来头一位了,好好做,莫辜负了陛下厚望。”
莫公公也道:“纪博士博学多才,有此殊荣实至名归。假以时日,定会为我大庆培育出一批好仵作,使我大庆国法更加严明。”
说的好听,不过一个从九品的国子监博士罢了。
纪婵镇定了。
国法没说女子不能做仵作,圣旨也没说她是男是女,此事论不到欺君罔上。
接就接了吧。
她站起身,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多谢莫公公,里面请,喝杯热茶再走。”
礼部官员拒绝了,“茶就不必了,陛下希望纪博士一个月内开课,国子监那边还需要本官走一趟,这就告辞了。”他看向莫公公,“莫公公一起吗?”
“一起一起。雪大了,路不好走,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交差呢,茶就不吃了。”莫公公把一个大信封交给纪婵,“纪博士,这是房契和钥匙,离国子监很近,你收好了。”
“多谢莫公公。”纪婵接过来,心想,居然还赏了房子,司岂肯定跟小皇帝转述“京城居大不易”那话了,瞌睡送来了枕头,倒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