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元苦笑道,“非也。玉白刀法之所以能名动天下,全因它的阳柔之性。既能解阴,亦能化刚,因而不论敌者为谁都能三刀胜过。天山门专善阳柔功法已久,由此看来,玉白刀客是个男子也并非不可能。”
这下他可清楚地看见围观者皆面色转白、哀声连连了。毕竟但凡听闻过江湖传说的男子都不免会对这传闻里武功高强、貌美无双的刀客心甚向之、想入非非,若那刀客真是个男人,这些美好幻想可谓是尽皆破灭。
见众人垂头丧气,王小元奇道。“各位大哥,怎地如此灰心冷意?”
“唉,若玉求瑕真是男子,那咱们对这江湖还有啥盼头?”
“鹤行门柳青儿太淡薄,‘小飞燕’燕无惑性子甚是怪奇,红烛夫人是有夫之妇,各路女侠也不是名花有主,便是性情乖僻,更别说像‘千斤顶’武玉婷那般不似人形的咧。”
“所以说,世间男子——谁不想娶个既美貌,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为妻?谁敢说没想过一睹玉白刀客芳容,取她芳心?”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息。传闻玉白刀客不仅生得国色天香,更是慈悲为怀、乐善好施,天下几乎寻不出第二个似这般白璧无瑕的人物。
王小元眨着眼,似是不解他们为何这样失落,只苦笑道。“我想,大哥们也不必为此扼腕难过,在下所说之话不过是一番推测罢了。都说今夜群英会开幕,到那时再看玉白刀客是男是女也不迟…”
闻得身后忽而传来嗤笑声,王小元回首去看,原来是他家金少爷衔着梨花枝大摇大摆地闲荡过来了。金乌呸地一声吐掉口里嚼着的花瓣,意味深长地盯着小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扳过他肩头慢悠悠地说。
“可见天下的男人啊…都是瞎子。”
“…这是何意?”王小元颇为不自在,只想撇开金少爷的手开溜。但金乌有意不让他逃,而是摇头晃脑道。
“比起眼见为实,宁信耳听为虚。明明未曾见过玉求瑕一面,心里却已经掀了人家的红盖头了。何况见者未必为实,玉白刀客是雌是雄可还尚无定论,真是可笑。”
“少爷究竟想说什么?”王小元略带警惕地向他飞去一眼。
“我想说……”金少爷的眼神忽地冷冽下来,小元只觉得他压在自己肩上的臂膀硌得骨头生痛。“你是从何处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什么?”
“天山门使刀的法门可不是能从说书先生那处听来的东西。”
王小元感觉自己还是第一次离自家主子离得这么近。金乌的眼眸似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但这深潭并非无波无动,有青碧的汹涌暗潮于其中翻腾。也许是外眦上扬的关系,他看人时颇有凌厉压迫之感,直让王小元心头颤动。
少年仆役微微侧头,思索了一阵后回答道。
“不知怎的,心里还有些许印象。或许……”
“嗯?”
“…或许我前世是天山门中人,今世不幸投胎到金府来啦。”
看着王小元哈哈傻笑的模样,金乌面露不悦地一把放开了他,直让这少年踉跄了几步方才站定。罢了,他忽地将小元腰间的刀鞘一捉,把那刀抽出后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扬起下巴冷笑道。“这话只对了一半。”
“哪一半?”王小元有意要套他的话,佯装不知道,“前世是天山门的人?”
“王小元啊王小元,你这辈子注定是逃不开‘刀’这一字了。就算刀口钝了,却也仍是一把刀。”金少爷用手掂着他那刀,摇头晃脑地说道,转而回答了他前一句话,“不对。”
“不幸投胎到金府?”
“这也不对。”金乌摇摇手指,他眼底一瞬间闪过的狡黠之色可未逃过小元的眼睛。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整句话便不就错得离谱了么?”
见少年眼眶微红,神色不耐,显露出似是因此而躁乱不堪的模样后,金少爷叹了口气,挑着眉说道。“并非如此,我是说——这两句话各对一半。”
他所说之话似是别有深意,但小元并未来得及细想。因为正当他不解时,一个清脆的陌生嗓音忽地远远传来。
“这位兄台,有一事我颇为在意——天山门之事向来封存隐秘,不得为外人所知。为何你会对此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