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笑呵呵地闭起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声道:“知道了,河东狮,真是越来越泼了。”他突又睁开眼睛询问道:“肺结核是什么病啊?”
我叹了口气,语重深长地道:“就是平常说的肺唠,如今中药还无能为力不是吗?所以伤寒咳嗽一定要引以为重,切不可大意啊!”
十三郑重地点头,小顺子端来了汤药,他一饮而尽,但还是苦地皱起眉头。脸上揪集的皱纹又让人心酸,岁月真是无情,我们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份默默地情怀。
十三边漱了口,边吃早点边道:“你昨儿说的话,今儿能说明白些吗?”
我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跟你说可以,第一我说的话只限于此时,过后我死不承认,所以你要发誓决不外露。第二你不能问我问题,能做到吗?”
十三好奇地打量着我,点头催问道:“你说,无论有什么事,出了门跟你无任何关系!”
为了十三,为了让他能好好活几年,我霍出去了,关了门,轻声道:“皇上的陵寝一定不在景陵一带,而是在西面。不过等高其倬他们下了定论,再去西面也不迟,免得别人非议!”
十三惊愣地看着我,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道:“就听你这位高人的!”
第五天的晚上,高其倬等人一起聚到十三的房里,我好奇地立在门口,附耳倾听。只听得高其倬焦虑地道:“王爷,我们这几日跑遍了景陵一带,方圆十里内都未见可用吉地,臣等有愧皇上与王爷的嘱托,真是该死!”
十三沉默了片刻,叹道:“大家既已尽了力,也不要太自责。这自然不能强求,若是远离祖父的陵寝,似与建陵一地之理不合,不知大家可有其他的办法?”
“王爷,陵址风水关系到江山社稷,下官以为并无不妥,汉代唐代的皇陵就是例子,故而下官以为只要离京城不远,确实吉地,并无不合。”十三拍板道:“好,既然如此,明日一早起程,往西查找。”
十三一阵微咳,其他人都告辞出了门。我也回房,收拾包裹,免得明儿手忙脚乱的。门被推开,十三慢悠悠地迈了进来,轻唤道:“别收拾了,先告诉我,明儿该往哪里走?”
我嘟着嘴摇头道:“不能说,你让大臣们往西找,你只要去探查一下精华之所就可,这叫分工合作。而且皇上也放心,不然还以为你们草草了事呢?嘻嘻,还有一点,就是我可以跟着你游山玩水!”
十三先是点头,随即摇头笑骂道:“死丫头,就知道玩,事也不分个轻重缓急,朝中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呢?皇兄若是劳累过度,你就不心疼?”
我嘟着嘴叹了口气,他少了十三,肯定又是夜夜挑灯到三更。一想到宫墙,不快地摆摆手道:“你少烦人了,说得我心里闷闷地,你若是讨厌我跟着,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十三笑着起身边走边道:“早点休息吧,爷高兴还来不及!”
停停走走了近半个月,十三的身体也渐好,只是偶尔的微嗽。十三听了我的建议,先让地保带领大臣们去查找,若是风水师说好的,十三再去踩点。其实也简单,风水宝地自然讲究前有照,后有靠,左青龙右白虎什么的,那就一般是山区平原视线开阔处。这一路虽然累些,收获也不少,把北方的民俗民风摸了个透。又是阳春三月,郊外空气清新,山木茂翠,鸟鸣山更幽,阳照青苔上,泉水叮咚流。我倒处沾花惹草,折了扔,扔了折,急得小顺子跟我团团转,深怕我被山里的狼叨走,成了祥林嫂的女儿。
我虽知道雍正的泰陵在河北易县,可如今人烟希少,山头大同小易,辩不清方向。到了四月初,十三又去探了一处,回来笑容满目,把我抱了起来,笑嚷道:“易州境内竟有如此风水宝地,你果然有先知啊!”
我边挣扎边嚷道:“快放我下来,你怎又像小时候似的,快点了!”
十三这才笑着放了我,呵呵笑道:“得意忘形了,明儿带你去看看如何?”
我扁嘴道:“有什么好看的,如今也就是块地,地域广阔些,西有紫荆关,南有易水,东南为燕国下都遗址,是不是?”
十三惊讶地眼珠都要突出来了,却守约没有问我,只是笑道:“果然是神人,爷是越来越相信皇兄的话,你是仙子落凡间!”
我咧着嘴嘿嘿地傻笑道:“本仙子命令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就回天宫了,记住了!”
十三严正声明绝不外泄,看他像是入党宣誓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雍正这些年对我也是极纵容的,不然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只是他的皇位让我胆怯,若是他哪天不顺心,拿我出气,或者歹人拿我出气,那我可就成了杨贵妃第二,成了牺牲品。而我相信十三是决对不会的,若是十三都出卖我,我也真活到头了,也聊无牵挂了。
出城的时候还是冬衣,回来已是春装了。十三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花房,进宫复命。外面金屋银屋不如自家草屋,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足足睡到第二日午后,才被新竹连拉带拖地催了起来。
花房大概是全大清最没有规矩的地方,我坐上首,满保、凌云、小李子坐左边,新竹、海棠还有新来的小丫头坐右边,大家合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用餐。我边吃边笑问道:“最近京城里有没什么乐事啊?”
被我一问,原本严肃地板桌笑声阵阵,满保回道:“乐事倒没有,京里最近人人自危,八爷被圈起来了,还自改名为阿其那,他儿子弘旺改为菩萨保。九爷被诚亲王与恒亲王改为塞思黑,隆科多也被削了职,小姐若是进宫,也要小心着些才是。”
我惊问道:“你确定这都不是皇上改的吗?是八爷自己改的吗?是三爷与五爷改的吗?”满保停下筷忙道:“是的,这是宫里的兄弟传出来的,而且皇上也点头了,怎得了?”
这就其了怪了,历史上都说是雍正改自己兄弟名改为猪、狗,连电视里也这样放。结果却是自已改的或者他人改的,这倒底是为什么呀?就是为了影射雍正也是猪狗吗?那他为何又允了呢?兄弟是猪狗,自己还是人吗?祖上还是人吗?这不是大逆不到吗?越想越不对味,快下筷子立了起来,急促地道:“满保,你送我去趟怡亲王府!”
保满迅速立了起来,一脸自责地道:“看我这张嘴,让小姐烦心!”我边走边道:“跟你没关系,我自己心里有疑问,我要去搞清楚,不然食之无味!”
急匆匆地到了怡亲王府,问明十三的位置,跟着小太监直闯书房。十三惊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跑得气喘喘地,小顺子快上茶。来,快坐下,歇歇再说。”
我喘着粗气,结巴地问道:“爷你告诉我,为何八爷要改自己为阿其那,三爷与五爷为何为改九爷为塞思黑,为什么呀?这阿其那与塞思黑真的是猪、狗的意思吗?”
我都急着要哭出来,十三脸色明显渐暗,怒问道:“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胡言乱语,他在哪儿,爷非剁了他不可,谁是猪狗,兄弟是猪狗,那皇上与爷是什么呀?”
十三怒发冲冠,追问我这说法来源,我只好答道:“刚刚听一过路的说起,我也觉着气,才来问你的,你先别生气,快告诉我呀!”,
十三平静了些,叹气道:“皇上与八哥、九哥之间的恩怨不是你我能解开的,牵扯到的事错综复杂,皇上登基后,九哥还是不肯收手。阿其那就是冰冻鱼,指夹在冰层里冻死的鱼,八哥自喻为阿其那用心亦苦,大概是他承认自己在储位之争中失败,成为一条死鱼、俎上之鱼,任凭皇兄处置的意思。”
“那塞思黑呢?”十三缓缓地道:“讨厌的人!”
“哦!”我边点头边大吐了口气,后人真是不懂装懂,拿雍正与他们一家人的名誉开玩笑,想想九阿哥做的事是有点讨厌,不过又有点同情他的处境,真是烦人,怎都让我赶上了,还不如被刺那回归天了好,哎……
雍正正在大刀阔斧地整顿朝堂,大有一捶定音之势。忙得焦头烂额地,自然也无心顾及到我。我在自己的花房里优哉游哉地,边吃东西边荡花架。小李子跑进来禀道:“小姐,有个叫洛小姐的姑娘来访,小姐可要见见?”
来了个不速之客,小丫头竟找到花房来了,还有点能耐。忙笑嚷道:“快,贵客来了,请她到内厅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