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拾起缰绳,把它们移到旁边,好让它们能够轻轻地滑过角角的背部。那头公牛发出一声宏亮的“哞”,然后开始向前走,它沉稳的蹄声伴随着铃铛欢愉的“叮铃”声。
圣提雅各动也不动的坐在马背上,瞪着璐茜亚的背影和堆在她那顶草帽上跳来晃去的花朵。
“你走错方向了!”他愤怒地吼道。
他没有等待她调回头,便迳自催促他的大黑驹朝相反的方向快跑,留下璐茜亚在后头苦苦追赶。在骑过小镇时,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祷告,不过,在衡量过自己的情况之后,他领悟到要撑过这段旅程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上帝的协助。
※※※
四小时后,圣提雅各估计他们只走了三哩路。短得可怜的三哩路!
他眺望远方,除了偶尔冒出霸王树、仙人掌、多刺的灌木、刺槐与矮橡树之外,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他的右侧躺着一条上头布满石头与杂草的干涸河床。他的头悸痛不已。他抬起手揉揉太阳|穴,当璐茜亚又开始唱歌时,他打个哆嗦。她那鸭子般的歌声使他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哦!天啊,他要如何熬过这趟旅程?他们才走了三哩路,而她就已经从她的货车上摔下来三次。另外有一次,她坚持要停下来,只为了采一把路边的黄|色野花。她那只该死的猫走失了好几次,而她那头可能有百岁的牛瑞则不时的得停下来休息;更可恶的是,无论他如何气愤的要求她,她都不肯停止唱歌!
终于,他的头疼与怒火达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他勒住马,然后跨下马,把帽子扔到地上。
璐茜亚让角角停下来,她看到一只鸟衔着一只绿色的长蜥蜴窜过她眼前,冲向远方。
“我们干嘛停下来?这里并不是岩泉啊!圣提雅各。”
圣提雅各平静的掏出枪,枪口指着她。“因为我决定要放手一搏,结束我的悲惨。我要射杀你,璐茜亚。”
她毫不理会他的恫吓。“真高兴我们停了下来,”她跳下货车。“我饿死了。”
他握着枪,目瞪口呆的杵在那儿。没错,他说要射杀她是假的,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她不怕他?
他皱着眉,看着她把一块雪白的桌布铺在布满石砾的黄土地上。她把两只锡盘和一支蜡烛摆到桌布上,然后把她摘来的黄|色野花散铺于桌布的四隅。
“我用你昨晚给我的金币买了一些面包、|乳酪、火腿和柠檬汁。”她边解释,边从货车的后头拿出一小袋食物。
他看着她尝试点燃那根蜡烛,可是风不断地把它吹灭。
“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你点根蜡烛要干嘛?”
天生叛逆的她不断的尝试点蜡烛,直到她把所有的火柴都用完了。她抿紧嘴唇,把两只盘子盛满食物,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圣提雅各决定要苦中作乐。他把枪收起来,然后踱向桌布,俯身拿起另外一盘食物。
璐茜亚立即抢回那盘食物。“这不是给你的,圣提雅各!这是灰人的。你瞧,”她拨开盘子中央的食物,让他看到她刻在那里的字母。“这是一个‘N’。N代表尼尼。”
“那只该死的猫有一盘食物,而我没有?”
他矗立在她面前,她抬头仰望他。阳光沐浴着她,但是侵入她感官的是另一种温暖。他的模样能在一瞬间带给她各式各样的情绪。她决定如果她不能归纳、理解它们,她一定会疯掉。
“你在瞪什么?”他吼道。
上帝,这个男人的脾气可真暴躁!她想。
“我问你在瞪什么!”他每次诘问,他的下颚便抽搐不已。
“你。”她把头歪向一侧。“我不懂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前一秒,我被你的头发和你那些肌肉给迷祝我敢说你强壮到可以用脚趾夹碎胡桃,对不对?我喜欢你的肌肉,圣提雅各。
“可是后一秒,”她继续道。“你把我吓得我的心脏比一个打嗝的鼓手所敲的鼓miss002多拍;你比我所碰过的任何人都爱发脾气。而我惊魂未卜,另一种感觉却又来了。当我望进你那对黑眼睛时——唔,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我的小腹就像装满弹簧那样的跳跃。我变得浑身发烫、喘不过气,同时,我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似的。我感到天旋地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实在不需要谄媚他。她不是已经用威胁的方式让他言听计从了吗?所以,她为何恭维他?
还有她试图向他描述的那种感觉……一个妓女应该对欲望很清楚啊!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她的职业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呀!所以,为何她的告白在他听来是那么的诚挚?
他想说服自己她在撒谎,她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可是,她会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