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际边堆砌着大片乌云,傍晚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闷热的风参杂着潮湿水汽,树梢轻晃。
肃穆的吴家大宅内大厅一片狼藉,碎瓷片和残骸散落了一地,打翻的汤渍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吴家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敢小心翼翼抬头望着在浓重火药味的客厅中对峙的两父子。
在大厅压抑僵硬的气氛中,跪在一地的玻璃渣子中的男生面容桀骜,五官带着点锐利,他双目带着点红,正在不停地试图挣脱着身后两个魁梧保镖的桎梏,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儒雅的脸庞阴沉得可怕,满眼厌恶对着跪在地上的男生沉沉道:“吴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那个男生断了。”
一旁的老管家心惊胆战地望着跪在地上双目带点红的吴楚,吴家两父子的关系不好是整个吴家都知道的事情。
如今的吴楚更是为了追一个男生,在圈子里闹了不少笑话,风言风语甚至都传到了吴父的耳里,惹得吴父勃然大怒。
被保镖死死禁锢桎梏住双肩的吴楚带着点狼狈,他喘了一口气,他抬头嗤笑道:“要打就打。”
“说那么多有用吗?”
整个客厅的气氛骤然压抑得可怕,吴父暴怒,猛然扬起从二楼拿起的高尔夫球棒,一杖狠狠抽在跪在他面前的少年道:“混帐玩意!”
皮肉被抽得沉闷做响,手肘至手臂那一节顿时火辣辣后便失去了痛觉,薄薄衣服下的皮肉迅速肿胀起可怖的鞭痕,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刹那就煞白起来。
暴怒之下的吴父死死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吴楚嗓音发寒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跟那个男的断了,你就滚出去。”
吴楚没说话,只抬头面无表情望着满脸怒容的吴父。
窗外的闷雷轰响,云层被闪电撕裂,树影被狂风吹得乱晃,瓢泼的大雨骤然间便铺天盖地倾泄而下,砸得窗檐沉闷作响。
这场铺天盖地呼啸而至的大雨甚至要吴楚比记忆中的那场雨还要大。
吴楚微微偏头,他看着明亮宽敞的吴家大厅,看着水晶灯下的雕花旋转楼梯,看着整个肃穆的吴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十几年前,他从乡下被接回吴家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也是个暴雨天。
十几年前,那时候穿着不合身衣服的他,抿着唇,抓着老管家的手,一步一步地踏上旋转楼梯。
那时候,佣人们打量着他窃窃私语,“私生子”“野种”“狐狸精”无数包含恶意的字眼顺着瓢泼大雨的水汽四面八方朝着年幼的吴楚疯狂涌来。
吴楚是在他母亲死后,才被接回吴宅。
他见到自己母亲第一面,是在葬礼上。
那是他见到母亲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窗外的狂风刮得树梢疯狂摇晃作响,大厅里的吴父神色愈加暴怒,他猛然扬起高尔夫球棍狠狠朝着面前的人抽去。
高高扬起的高尔夫球棍还没落下,满脸怒容的吴父就瞧见面前跪在地上的少年死死盯着他,眸子发寒,带着点不死不休地狠厉,似乎在挣扎着身后保镖的桎梏。
吴父神色冷冷,他高高扬起高尔夫球棍,阴沉道:“躲?你再躲一下试试看?”
“吴楚,就算你躲得了,你也不想想你那小情人躲不躲得了?”
脸色发白的吴楚猝然抬头,挣扎的身子骤然僵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