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提醒了陆元朗,春季的夜风正从洞口吹来。他自然将生火处选在了背风的地方,但仍有阵阵凉意袭来。
“你等等。”陆元朗起身出去,不一会儿许初听到咯噔咯噔的轰鸣,由远及近,抬头一看,陆元朗竟推了一块大石过来。
那石头下部还是湿的,想是从河滩上推来的。许初正在讶异,陆元朗已进了山洞,用那大石堵住洞口。
“挡挡风吧。”
陆元朗左右看看,见两人包袱还在马背上,便拆了两人的包裹,将包袱皮都披到了许初身上。
许初还冲他笑。
“你看我这身子太不争气,才一受寒就这样。倒——倒累得元朗……”
“你这是什么话。”陆元朗听他说话都断断续续,神智飘摇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他受伤以来许初是如何苦心密意为他治疗他都眼明心亮,许初总是那么成竹在胸,陆元朗竟忘了许初也是肉体凡胎,会生病、会难受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又是人在路上,却束手无策。
“从前下雪的时候,”许初忽然来了一句,语气眷恋,“师父会在火上煨一壶桂皮姜汤,屋中整夜都是那个味道……”
客居在外,身染疾恙,还有比这更思乡的时刻吗。
陆元朗心中更为酸楚,眼前浮现着许初手捧姜汤,在烛下烤火看书的样子,一定是安闲又舒泰的。这江湖风雨太盛,一步踏入便只有终生飘摇了。
许初这样的人,本该是林间鹤一般清绝独立,如今却白白为了他闯入人间。
陆元朗心中一颤,眼底也跟着闪烁起来。
他看许初神思昏沉,眼睛潮红,料也看不清他的情绪,便由得自己伤神片刻。
“元朗……”
许初忽然喊他,陆元朗赶紧收拾了心绪方才与许初对视。
“我好像,发热了……”
陆元朗吓了一跳,伸手去摸许初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片滚烫。
“怎么这么厉害!”
“没事……劳你拿我的银针来……”
陆元朗立刻就拿了来,许初颤着手打开,抽出一根,对着手肘处的曲池穴扎了下去。
“下针时要……要微微转动……由浅入深……”
许初说着,又将五根针分别刺入左手的五个指尖处。陆元朗还未想明白许初为何教他针灸,就见许初将针递给了他。
“有劳元朗。刺大椎穴。”
许初说着就要转过去,陆元朗按着他的肩膀,自己绕到了后面。扶着许初,陆元朗一节节数着身前人的骨节,到第七节下按照许初教的要点刺入银针。
“这样对吗?”
许初微微点头,有气无力,接着抬起了右手,分明是要他将右手的指尖刺入银针。陆元朗立刻转到前面,一手捏针,一手握着许初的右手。
双手十宣都插着银针,仿佛某种酷刑。陆元朗看许初神智不清,赶紧唤他:“多久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