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想到这里便觉得胸口刺痛,只想赶紧哄着陆元朗尽了兴,一连两盘都故意输了。
第三盘没过多久,陆元朗又赢了几个子。他随便落了一着,抬头去看许初。只见许初盘腿坐在对面,手捏着一枚棋子,正在细玩局势。许初面容清雅,举止温温落落,思忖时更加沉静淡然。
这不是陆元朗第一次借此机会观察许初,却觉得今日面前的人格外陌生,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远在天边。
“该你了。”许初落子后提醒他。
陆元朗又随手摆了一颗。
对面的人捏起一子又忖度起来。陆元朗忽地想起宋星弁的话来,久历情场的宋二公子说许初身上有“冷气”,陆元朗之前从未感受过,此刻却觉得这“冷气”是如此清晰。
许初一子落下,陆元朗低头看了一眼。
“遂之为了输给我可是煞费苦心了。”
听他这沉声一语,许初错愕抬头,未成想今日做得太明显了。
陆元朗语气低沉,令人紧张:“你这是何必?”
“只是见元朗连日紧张心绪不佳,因此想让你高兴罢了。”
许初说这话时不敢抬眼,他太知道陆元朗分辨真谎的眼力了。果然,陆元朗听了便是一阵沉默。
“我看遂之是想应付了事吧?既然不愿,直说就是了,何必如此糊弄我呢?”
“许初不敢。”
陆元朗心头火起。“不敢糊弄,还是不敢说?”
“既然惹得元朗不快,在下便先回去了。”
许初说着便起身欲去,不料陆元朗一步赶了上来,许初不觉退步,却碰到了屏风。
“遂之当真棋艺了得,”陆元朗扶了他一把,手握着他上臂不松,“若不是知道你能输给星弁那臭棋篓子,我还真被你哄过了。”
许初讶然,不想陆元朗居然那么早就识破了,一直在看着他表演罢了。他的心也硬了起来:既然早知道,又为何要悬罪弗诛呢?
他被陆元朗堵在屏风前进退不得,知道自己这是不慎泄漏思绪引起了察觉,只想赶紧弥补。
“我只是——希望对弈之人多得些趣罢了。”
许初笑得谦逊柔婉,但表情中的僵硬却哄不过陆元朗。他本想逼得许初说出心中所想,哪怕跟他吵一架,也好过如此不咸不淡的疏远,不料许初仍是这般。
“那你故意输给星弁,也是这么想的吗?!”
许初一愣。他待宋二公子的心与待陆元朗自是不同,可陆元朗凭什么要求他这样相待呢?非要他独一无二的忠诚和偏心不成?
陆元朗是脱口而出,可旋即也觉得问得不妥,纵然他还未察觉到心中潜隐多时的嫉妒。
“有很多人在讨好我,”陆元朗缓缓道,“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畏惧于我,二是有求于我。遂之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