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吓了一跳。“从这几日看来,应该是误饮了不洁的水才会染病。我已经接触过多少病人了,仍旧安然无恙,可见这病日常接触是不会传染的啊。”
“嗐,小老百姓哪懂得这些!咱们听了许先生的话心里还不免打鼓呢,他们只见得往年时疫都是一死死一家子!那还是我小时候呢,大家发现时疫传染,不得不将病人都放到城外去自生自灭,这才慢慢止住了那毛病。”
许初这边正惊魂未定,宋星弁又急急地来找他,说城中药铺里散热解毒的药材都空了,他已派了人到外面采办,问许初目下如何是好。
“时疫竟真已这么厉害了?!”
“唉,是啊。”
“我出去看看。”
“遂之!”宋星弁连忙拉住他,“你去干什么呀!看了心里也不好受,就在我家好生待着吧。”
“元朗他知道吗?”
宋星弁支支吾吾起来。
“想来应该知道吧。”
“想来?”
“是啊,他不是一向关注着局势吗?”
是啊,蓟州成了这个样子,陆元朗怎么会不知道呢?奇怪的是,枕霞山庄似乎并未做出什么应对。
明明在杏花峪的时候陆元朗还对时疫颇为上心,怎么现在又置身事外了呢?
那天他是气头上决定跟宋星弁走的,完全没有考虑陆元朗的伤,后来他到了凌霄阁,就抽空制了一些成药,预备着陆元朗来要。
不想一连等了几日也没等到。许初忐忑起来,反复寻思是否自己临走时的话太过伤人,竟闹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陆元朗没来,说明他还没有去云州,不然岂会带着伤去呢?
就在这样煎熬的心情里许初又听说了城中时疫的惨况,由于早年的经历,许初对外界的动荡最为敏感。蓟州这样反常的情况令他极为不安,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出来主事,肃清乱局。
偏偏一连几日还是那个样子,无事时许初总听到凌霄阁的属下、仆役们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嘴里偶尔蹦出什么“枕霞山庄”“北地王”一类的话来,一见他走近就闭了嘴散开。
许初深觉不安,仿佛住在温暖的花房之中,不知外面已经山雨欲来。
他又暗中劝慰自己,好在凌霄阁还是稳当的,不管什么样的疫症,一般过了冬天也就好了,自己只需在这里捱几个月便是。
尽管找好了退路,许初仍是心焦得一夜没有睡好。半夜他打定主意,早起就叫了小厮,请他将几瓶药带到枕霞山庄。
那小厮不解地问:“许先生跟小的开玩笑?”
“怎么了?”
“怎么,难道您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