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唐誉以为祝杰的打盹只是个幌子,酒店有床不躺非要来异常嘈杂的体育馆?别说睡觉,他坐上一天已经烦了。但很快他发现不是,祝杰,是真的在睡觉。
运动场的热令唐誉难以接受,可薛业习惯。赛场风评最差的运动员像一株寄生植物依附着他的肩,呼吸同步睡相安宁。
土壤之上各自独立,土壤之下有细密狂乱的根须,用难以想象的方式盘根结错着。
祝杰偶尔会醒,闭着眼从薛业左肩换成枕右肩,不断将人环向自己。直到一个电话被孙康叫回去开会,一声谢谢都没说。
欺人太甚了吧。
所有赛事于下午5点结束,薛业和唐誉随志愿者一同回到酒店。大堂电梯仍旧排队,薛业嫌人多跑去沙发瘫坐,唐誉接了两杯柠檬水。
“累坏了吧。”他观察薛业腕上冰冷牢固的金属环,很宽,很厚,磨砂质面不像装饰品,“我以前没接触过体育,组织大型赛事真不简单。”
薛业还在怀念场内炙热的运动氛围。“嗯,大型比赛费时费力。”
“喝口水吧,嘴唇都起皮了。”唐誉看他一直揉肩。
祝杰真的很舍得欺负薛业啊,唉。
“谢了。”薛业慢慢坐直却不接,“不过我不喝外面的水。”
“不喝吗?”唐誉费解地问,笑了下自己喝光,“你昨晚睡在哪屋了啊,是不是找高中同学去了?”
“嗯?”薛业心绪漂浮,眼神也漂浮,“和区一中体特多,高中同学……挺多的。”
唐誉将助听器开大。“是挺多的,电梯口那个……是不是中午见过?”
苏晓原挤在人高马大的运动员中格外好认,肩膀单薄腿脚不便,出了电梯一步走不动。“不好意思,我过一下……我过去一下,让让……咦?薛业?”
薛业高,手臂有力,抓着苏晓原一手握一圈的细腕子往外撞人。“借过。”
几个低头看比赛回放的男生闻声回头,看这个志愿者不太好惹立马让开通道。
“非挡着路。”薛业和人群冷冷擦肩直到把苏晓原带出来。
“你好,我叫唐誉。”中午没做自我介绍,唐誉先补上。
“你好你好,我叫苏晓原。”苏晓原擦了一把汗,不像有棱有角的男生,可薛业记得他差点拿剪刀把家暴生父给捅了的壮举。
“就你自己?”薛业又问,“张钊呢?”
“唉,我在屋里闷得慌想下来看看,张跑跑被教练拉走开会了。”苏晓原拿着一份酒店介绍,“第一次自己开房,太兴奋了。”
就他自己?薛业看一脸疲惫的唐誉:“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他……我不放心。”
唐誉确实累,是被田径场吵累的。“也行,你们注意安全。手机记得开静音模式震动否则又找不到你。”
生人一走苏晓原立刻活泼了,剥出一块大虾酥塞给薛业。“你尝尝,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呢?咦,你衣服后面是……祝杰?”
“嗯,杰哥的队服。”薛业被大虾酥甜齁住只好往下生吞,“去哪儿?”
“你别老和祝杰走近,他太凶了还骂人。”苏晓原用小手剥花生米,认认真真地塞给薛业,“咱们去B2吧,我想去大超市给张跑跑买零食。”
“齁不死他。”薛业步伐疲惫,两下把苏晓原的大书包扒拉下来,拎得不费力气,“没想到能碰上,你怎么不让张钊剪剪头发,体育臭流氓。”
“没有,你胡说,我生气了啊。”苏晓原脸红跟着,“我家张跑跑可帅了,小组第一名出线。”
“呵。”薛业不想说他,爱情使人盲目。